飯後,陳志平借口有事情,離開了,餘婉君則回到茂昌糧行繼續休息。
躺在床上,冷靜下來以後,餘婉君才有點擔心和後怕。
好不容易遇到一位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原來卻是複興社的特工。
陳志平究竟是真的喜歡自己,還是在利用自己?
昨夜餘立奎被抓,真的不是陳志平跟蹤自己以後,才發現的餘立奎?
陳志平說了,他們早就盯上了茂昌糧行,立奎被抓應該不是我的原因。
餘婉君自己安慰着自己。
不行,一定要把立奎被複興社特務抓住的事情,告訴王亞樵。
可是怎麼才能聯系上王亞樵呢?他現在正在去廣西梧州的路途上,無法聯系呀。
思前想後,餘婉君無法入睡。
想了想,餘婉君起身,準備發封電報,把餘立奎被捕的事情,告訴廣西的李濟深将軍,餘婉君認為,隻要李濟深知道餘立奎被捕的事情,王亞樵到了後自然就知道了。
餘婉君在抽屜中翻出李濟深在廣西梧州的住址,來到茂昌糧行附近的郵局,給李濟深發了一封電報。
電報内容為:“餘立奎被抓,請轉告王亞樵。”
落款為餘婉君。
餘婉君沒想到,她的這封電報,徹底洩露了王亞樵的行蹤。
茂昌糧行附近的幾個郵局,早已被陳志平暗中派人監控起來了,餘婉君發完電報離開後,陳志平的手下,離開拿着電報底稿,給陳志平彙報。
“陳組長,餘婉君給廣西的李濟深發了封電報。”
“哦?快給我看看。”
陳志平的手下,忙把電報底稿遞給了陳志平。
陳志平仔細看了看,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你們繼續給我盯緊了姓餘的那娘們,我立刻去給戴長官彙報。”
陳志平拿着電報底稿,立即來到維多利亞灣戴笠住的大酒店裡,戴笠正同王新衡在談論着遠在日本留學的馮晨。
見陳志平慌慌忙忙進來了,戴笠望了眼問:“有情況?”
“是的,戴長官,王亞樵的下落查明了,他去廣西梧州了。”陳志平恭敬地把手中的電報底稿遞給了戴笠。
“餘婉君會不會去廣西投奔王亞樵?”戴笠看了看電報底稿,擡起頭望着陳志平問道。
“餘立奎被我們抓住以後,餘婉君在香港就失去了生活來源,我想,隻要她同王亞樵聯系上,她一定會去投奔他的。”陳志平回答說。
“嗯,有道理。”戴笠點了點頭。
“戴長官,你看我們的人是否停止清查?”一旁的王新衡問道。
“把人都撤了吧,王亞樵已經出逃,再清查無意義。”戴笠順手把電報底稿丢在了茶幾上。
“戴長官,餘婉君怎麼辦?是否把她抓起來?”陳志平請示道。
“不,我要放長線釣大魚,志平,你要好好地同餘婉君交往下去,穩住這個娘們,我們就用她做魚餌,釣住王亞樵這條大魚。”戴笠吩咐說。
“是!”陳志平答應了一聲,退出了房間。
陳志平離開後,戴笠同王新衡繼續着他們的話題。
“新衡,據可靠情報,馮晨參加的這個新聞培訓班,是日本外務省培養高級間諜人員的培訓班,你說說,馮晨是不做漢奸了?”
“不會吧,戴長官,馮晨這個人我還是比較了解的,他不可能做漢奸的。”王新衡回答說。
“看問題不能感情用事,我知道你和沈醉同馮晨關系不一般,但現在時局複雜,什麼情況都可能發生。”戴笠分析道。
“他怎麼會再次去日本了?”王新衡也有點想不通。
“新衡,中日全面戰争已不可避免,隻是早晚的事情,我有個想法,你最近化名去日本一趟,秘密見一見馮晨,探探他的底細,我們需要放顆釘子在日方内部啊!”戴笠銳利的目光盯着王新衡說。
“戴長官莫非是想讓馮晨在日本那邊做卧底?”王新衡小心問道。
“這就看你了,我們把王亞樵的事情解決以後,精力就要重點放在對付共産黨和日本人上面來。”戴笠一副深不可測的模樣。
“那我最近抽時間去日本一趟。”王新衡說。
……
夜幕降臨,餘婉君望了望空蕩蕩的茂昌糧行,一股寂寞悲愁的心緒湧上心頭。
内心深處,她隐隐感覺到陳志平是在利用自己,可是他不願意相信。
餘婉君在内心裡暗暗告誡自己:“交往歸交往,隻談男女之間的事情,千萬别上了陳志平的當,他畢竟是戴笠的人。”
經過一番思想鬥争,欲望還是戰勝了理智,餘婉君在内心裡自欺欺人地安慰着自己:“我同陳志平之間,隻是男女之間的事情,彼此需要。”
想到這裡,餘婉君毅然穿好旗袍,提上了小包,然後款款地走出了茂昌糧行。
金海灣舞場舞曲震蕩。
走進舞廳,在五彩缤紛的燈影裡,餘婉君發現陳志平微笑着,正從氤氲的煙霧中大步騰騰地向她走來。
見到陳志平的笑容,餘婉君把所有理智全抛在腦後。
今朝有酒今朝醉,這個男人讓餘婉君欲罷不能!
陳志平那魁梧健美的身影,時時讓餘婉君心裡泛起愛的火花。
當餘婉君同陳志平親昵地依偎在一起時,當腳踏着悠揚舞曲在舞池裡飛快旋轉時,餘婉君才真切感受到從沒體會過的幸福與快慰。
“婉君,你……哭了?”
正跳着舞,陳志平忽然發現,餘婉君将頭緊緊挨靠在他那寬大的兇膛上,從那雙美麗迷茫的大眼睛裡灑下了幾滴淚水。
“婉君,你是不是在想去了南京的餘先生?”陳志平慌忙掏出手帕給餘婉君擦拭着淚滴,安慰着她。
“不,不,我根本不是想他。”餘婉君破涕為笑了。
“婉君,莫非你心裡還有别人?”陳志平樓了樓餘婉君的腰肢。
“志平,我現在心裡早就沒有了任何人,如果說有的話,也不是他餘立奎,因為我和他之間根本沒有什麼感情可言。”
餘婉君朝着陳志平的懷裡靠了靠。
“志平,你說,一個女人如果僅僅隻有那種名義上的丈夫而沒有實質上的感情,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呢?”
說着話,淚水象斷線的珠子,竟又撲簌簌的沿着餘婉君潔白的面頰滑落下來。
“婉君,我理解你的心情。”陳志平用力樓了樓餘婉君。
當一支舞曲結束後,陳志平親昵地挽着餘婉君,來到一片燈光的暗影裡坐定,兩人相依在那裡,良久不言不語。
陳志平這個情場老手清楚,女人都是情緒化的動物,在這個時候,沒有什麼比沉默和悄悄愛撫更能感化餘婉君了。
“我也是個苦命的女人啊!”
此時的餘婉君,對陳志平僅有的一點戒意也消失了,開始對他講着自己當年如何從安徽故鄉出來讀書,如何認識王亞樵,又如何違心的嫁給餘立奎。
說到傷心之處,餘婉君淚若雨下,聽得陳志平唏噓不已。
“婉君,你也不用過多傷心,我聽說王亞樵一生最是仗義,他要知道你現在孤身一人在香港的話,肯定不會丢下你不管的。”陳志平趁機把話題引到王亞樵身上。
“唉,你這話倒是不假,可是去廣西路途遙遠,我一個弱女子……”餘婉君徹底忘了身邊的這個男人是複興社的特務。
“婉君,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可以先跟我去南京,合适時間,我會送你去廣西的。”陳志平把餘婉君朝着自己的懷抱中樓了樓。
“看來隻有這樣了。”餘婉君徹底放下了防備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