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來到大華酒店二樓,王亞樵推開一間叫“一品香”的包廂,隻見李濟深将軍正坐在包房沙發上品茶。
“李将軍好!”馮晨搶步上前,伸出雙手同李濟深打着招呼。
“呵呵,馮晨?馮先生?”李濟深從沙發上起身,伸出雙手同馮晨相握着。
“是的,不過我現在叫蘇晨,香港《明報》記者。”馮晨回答說。
“馮先生,你的事情我聽說的可不少啊!”李濟深臉上帶着笑容,上下打量着馮晨。
“李将軍,這位是新加坡《早報》記者吉義男吉先生。”馮晨怕冷落了吉田義男,忙給李濟深介紹着。
“哦,吉先生好!”李濟深又同吉田義男握了握手。
相互打過招呼,李濟深來到餐桌,在主位坐下,王亞樵同馮晨一左一右坐在旁邊,吉田義男靠着馮晨坐着。
“不知馮先生同吉先生,來到廣西這偏遠之地采訪什麼?”李濟深意味深長地問道。
“李将軍,雖說廣西是偏遠之地,可是最近不僅在國内,即便在國際上也令人矚目啊!”馮晨回答說。
“呵呵,馮先生是說這次兩廣兵變吧。”李濟深微微笑着說道。
“正是。”馮晨點了點頭。
“恐怕此次事變,比當年福建事變失敗的更快,來的猛去的也快啊!”李濟深感歎着說。
“李将軍,這次事變雖然失敗,但我看,對促進全民抗日還是有一定影響的。”馮晨把自己的分析說了出來。
“這倒是,最近李德鄰派人正同共黨和四川的劉湘接觸,準備簽署一份《川桂紅協議》協議的主要精神是,團結一緻,共同抗日,反對蔣介石的不抵抗政策。
李濟深透露了一個天大的秘密,馮晨突然意識到,吉田義男在場,談論這些事情非常的不合适。
此時,剛好服務員進來,開始上菜。
“李将軍,非常感謝你今天的款待!”馮晨借機把話題叉開了。
“哈哈,馮先生,你是九光老弟的朋友,也就是我李濟深的朋友,大家不要客氣,把杯中酒都添滿。”李濟深大笑着,示意服務員給大家斟酒。
“李将軍,飯後我想單獨采訪采訪将軍如何?”馮晨話中有話,提出了一個要求。
“當然可以,再說了,令尊大人,馮文軒馮參議員,我們也多有接觸,從這個上面說,你馮先生算是我的子侄輩了。”李濟深很爽快地答應了。
酒斟滿,菜上齊,大家便開始喝酒,不再談論敏感話題。
……
李濟深提前在大華酒店給馮晨、王亞樵、吉田義男三人每人開了間房。
飯後,馮晨吩咐吉田義男說:“吉先生,你先回房間休息,我陪李将軍再聊一會。”
“好的,馮先生。”
吉田義男很識趣,因為在離開日本時,平岡龍一反複交代,到了廣西以後,吉田義男的一切活動,全聽馮晨的安排。
吉田義男離開後,馮晨陪着李濟深和王亞樵兩人,來到王亞樵住的房間内。
“馮先生,剛才在包廂裡,我發現你岔開我的話頭,你不信任新加坡《早報》的這個吉先生?”在房間裡坐下,李濟深迫不及待地問了句。
“李将軍,之前沒機會告訴你,這個吉先生是日本駐上海領事館一等秘書,叫吉田義男,化名吉義男,以新加坡《早報》記者身份,前來了解兩廣事變内幕的。”
馮晨把吉田義男的真是身份說了出來。
“不過,吉田義男思想上反對日本軍國主義,他的外公是日本前内大臣,天皇的政治顧問牧野伸顯。”
“日本人?”王亞樵瞪大着鏡片後面的一雙眼睛,吃驚地盯着馮晨看。
“呵呵,九光老弟,不是所有的日本人都是壞人,你吃驚什麼?”李濟深看着王亞樵的樣子,微微笑着說道。
“不過談起兩廣事變内幕的事情,我覺得還是避開吉田義男好些,所以我當時就岔開了李将軍的話頭。”馮晨解釋着說。
“嗯,我感覺你還有其他事情想告訴我,對嗎?”李濟深望了眼馮晨問道。
“真是瞞不過李将軍,我真有事情請求李将軍幫忙。”馮晨回答說。
“什麼事情?”李濟深問。
“日本内閣制定了一個全面吞并我國的計劃,我這次回國,把複印件秘密帶了回來,我想委托李将軍,把這份計劃設法轉交給陝北。”馮晨用非常信任的目光,請求着李濟深。
“好,這個忙我一定幫!”
李濟深很爽快地答應了。
“我一會就安排,明天一大早,你把這份計劃送到德鄰路上的育德書店去,把它交給掌櫃的,他會安排人立即送往陝北的。”
“育德書店?”馮晨問。
“對,掌櫃的叫陳育德。”李濟深回答說。
“他是不是五十多歲的模樣,打扮的象一位私塾先生?”馮晨問。
“對,你怎麼認識他?”李濟深有點吃驚。
“李将軍,我不認識他,我今天逛街時候,剛好逛到德鄰路上的育德書店,見過這位陳先生,我發現他店内還出售《資本論》。”馮晨回答說。
“呵呵,我還以為你們早就認識呢。”李濟深笑了笑。
“這人可靠嗎?”馮晨擔心地問了句。
“放心吧,馮先生,育德書店是我投資的。”李濟深說。
“你的書店?”馮晨望着李濟深問。
“呵呵,怎麼?我在德鄰路上開個書店還不行嗎?”李濟深微微笑着說。
“難怪呀,書店中竟敢明目張膽出售《資本論》和《共産黨宣言》這類書。”馮晨恍然大悟的樣子。
“所以,馮先生,你明天把你那份計劃,送交給陳育德,你去的時候,就說要幫洪先生買本精裝的《道德經》,陳育德自然不會把你當外人看了。”李濟深把見陳育德的暗語告訴了馮晨。
“李将軍,這次能有幸認識你,實在是馮某人的榮幸!”馮晨用佩服尊敬的目光望着李濟深說。
“呵呵,馮先生不用客氣,九光老弟的事情,還望你多多幫忙。”李濟深笑着擺了擺手。
“九光兄的事情,你不說我也會幫忙的,我這次不便回上海去,我可以幫九光兄,給上海共黨負責人馬春水,以及我原來的上級安志達,分别寫封信,九光兄可以帶着信件去聯絡他們,他們一定會妥善安排好九光兄的。”
馮晨把自己的心裡想法說了出來,其實,在馮晨心目中,一直認為,王亞樵早就應該投奔革命,參加共産黨。
隻是,王亞樵這個人比較自負,一直以來來,對共産黨還有些誤解。
“我認為,九光兄已經決定去陝北,還是盡早動身的好,戴笠已經知道你居住在梧州李将軍這裡,隻是迫于李将軍的威名,才沒敢妄動。”馮晨把心中的真實想法說了出來。
“馮先生,你現在還是共黨黨員嗎?”李濟深突然問了個讓馮晨不知道怎麼回答的問題。
“呵呵,李将軍認為呢?”馮晨讪讪笑了笑反問道。
“是不是共黨黨員不重要,是否堅定自己的信仰這才是最重要的!”李濟深望着馮晨,說出了一句,富有哲理,讓馮晨終生難忘的話。
“李将軍的話,馮某人定當牢記!”馮晨不由得在心目中暗暗佩服。
“馮先生準備在廣西待多久?”李濟深轉換話題問。
“後天便打算離開。”馮晨說。
“直接去日本?”李濟深問。
“是的,這次是假冒身份,不便去其他地方活動。”馮晨如實說。
““那好,後天的機票,我幫你訂。不過,在你臨走前,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李濟深用睿智的眼神望了望馮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