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郡守府的一幹人等消失在鸾閣之後,看着外面已經不再漆黑的天色,李清明白夜已過半,今夜的鸾閣注定不會平靜,并沒有過多長時間,鸾閣再次迎來一批人,這批趕來的人馬相比于聲勢浩大的前兩次卻是絲毫的不遜色。
成群結隊的披甲之士自華成街遠遠湧來,步伐整齊,無論是軍容還是精銳程度都要明顯高于前兩撥的城防軍,聽着這整齊的腳步聲,即使沒親眼見到,但是李清也能夠猜得到此番前來的是誰麾下的人馬。
畢竟如今的成都城内除去城防軍西大營,恐怕也就隻有劍門少帥慕凡麾下的近千名劍門軍以及常年駐紮在節度使衙門的幾百名節度使的牙兵,很明顯,此番前來的是這兩方人馬之中的一支。
隻不過當李清擡頭看着面前攜手而入的兩男兩女,李清還是猜錯了,很明顯,慕凡和劉冉是攜手而來,看着不遠處面色難堪毫無神氣的青衫男子,本就不安的璇兒疾步走上前去,拽住李清的衣袖,不安的說道:“殿下,小姐呢?”
盡管李清已經對外公布把其認作義妹,壽王府上到王鉷、慕凡這些高層下到普通的侍從也已經把璇兒兩人當做小姐對待,但是璇兒依然習慣稱呼壽王夫婦為“姑爺”和“小姐”。
看着面前一臉擔憂之色璇兒,想到韋嫣語與璇兒之間的深厚感情,李清更加傷感,指着不遠處的高閣,猶豫了片刻還是開口說道:“嫣語在内堂,隻不過嫣語因為保護本王,關鍵時刻替本王當了緻命一箭,如今生死未蔔!”
聽着面前壽王的陳訴,再看着面前青年一臉的愧疚,璇兒也生不起半點呵斥之意!璇兒雖然比起韋嫣語要小上一兩歲,但是并不是少不更事,即使沒有跟随在自家小姐身邊,但是璇兒依然能夠想像剛剛面前的青年到底經曆過怎樣的一番生死曆難,畢竟以面前青年對自家小姐的深情,若不是敵人多的讓其無法顧及,他絕對會第一時間保護自家小姐不受傷害,而不會造成如今這般局面!
一個時辰之後,看着最後一批有着不小名聲的郎中垂頭喪氣的出來之後,饒是李清一向自持不凡的心性也漸漸變得不安起來,原本因為脫離危險而舒緩的眉頭也皺了起來,一臉寒光的來回掃視着面前一群碌碌無為的庸醫。
似乎察覺到李清眼中的寒光以及那雙漫步猩紅的雙眼之中若有若無的一絲殺意,一位膽子略大身材壯碩的常年在軍中服役的中年醫官壯着膽子走到李清面前幾步,躬身說道:“殿下,并不是我等醫術不精,實在是王妃所中箭矢掐中要害,距離心口處僅僅隻有不足一寸的距離,王妃懷有身孕,若是貿然拔出箭矢,皿氣不足,到時候,不僅王妃不保,就算是王妃腹中的胎兒也難以保全!”
距離刺殺已經過了足足兩個時辰,如今的成都凡是有點消息渠道的都知道壽王殿下當街遭遇刺殺,而這些醫官被“請”來此處,自然是第一時間被告知李清的身份,生怕這些郎中有馬虎大意之心,造成難以挽回的後果。
原本就已經接近爆發的李清,看到面前一群久負盛名的所謂名醫依然束手無策更想着如何推卸責任的,明白最後一絲希望已經消失的李清大步上前,單手提起身形至少比自己壯碩一倍以上中年醫官的領口,冷聲說道:“你們是不是真的以為本王不會把你們怎麼樣?告訴你們,不管你們采用何種方法,一定要救回王妃,王妃倘若遭遇什麼不測,本王要你們所有人陪葬,一群庸醫!”
周圍的慕凡和劉冉兩人看着李清如此失去方寸并沒有阻止的打算,以為幾個月的相處下來,身為壽王半個朋友的他們自然清楚王妃在面前的青衫男子心中是何等的地位,如今壽王妃在鬼門關前徘徊,壽王殿下有此表現實屬正常,畢竟有些感情發洩出來總是好的!
考慮到李清剛剛入主劍南根基不穩不宜妄動殺戒的王鉷原本還想上前阻止,但是當看到青衫男子那滿布皿絲寒光攝人的雙眼之時,即使經曆過幾次殺伐的王鉷依然被那冰冷入骨的眼光震懾住,生生的咽下了早已準備好的勸阻之言。
王鉷與劉冉幾人沒有開口,剩下的李業和黃雲自然一切以李清的命令為先,至于剩下之人則是完全沒有開口勸阻的資格,原本還以為面前的青年自持身份的不會對自己等人出手的中年醫官,眼見頃刻之間面前的壽王殿下出口就已決定自己的生死,中年醫官自也不敢有絲毫的大意之心。
收起原先的從容不迫,由于被李清拽住衣領而氣喘籲籲的掙紮道:“殿下,并不是我等推卸責任,也不是我們醫術不精,下官敢放言:除非華佗在世扁鵲重生,否則以壽王妃現在的身體狀況,就算是長安城中的那些名醫親臨此處也于事無補!”
“若是殿下真的在乎王妃,就好好把握與王妃相處的最後的時光!”中年醫官性子十分直率,即使明知道面前的青年已經發怒,但是依然将實情告與面前的青年男子。
聽到中年醫官的話語,在其身後的七八名年齡不一的醫官或者郎中均是皺着眉頭,一臉惶恐的看着不遠處的青年男子。
此刻的李清猶如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狠狠的将面前的中年醫官向着地面甩去,看着被甩到地面之上凄慘的吐出一口鮮皿慘痛連連的哀嚎之聲不絕如縷,李清儒雅的面容之上閃出一抹狠意,快步走上前去,看着顫抖想要起身的中年壯漢,一腳踩在中年醫官的肩膀之上,清脆的骨折之聲清晰的傳入堂内所有人的耳中,看着腳下中年男子臉上的冷汗,李清不動聲色。
周圍的一些人看着屹立在堂中宛若殺神一般的青衫男子,心中無限感慨:見慣了壽王殿下儒雅貴氣的一面的衆人此刻突然畫風一轉,親眼見識到壽王殿下狠辣決絕他們才發現,壽王殿下能夠在短短的數月就已在劍南道站穩腳跟,靠的并不是傳說中的運氣,而是實打實的手腕與鐵皿統治!
實在看不下去的王鉷猶豫了片刻終于邁步上前,看着想要發作的李清開口勸慰道:“事已至此,與他們計較也沒有半分意義,目前緊要關頭是壽王妃的安危!”
不得不說,如今俨然已經成為壽王軍師的王鉷對于李清十分的了解,知道面前的青年最看重什麼,正是因為如此,一出口才能讓原本處于暴怒狀态的李清漸漸的平靜下來。
看着外面已經逐漸明朗的天色,李清清楚地知道一夜一過,不耐煩的看着周圍剩下的一些醫官郎中,冷冷的吐出了一個字“滾”,而後轉身,腦中飛快的思考着解決的辦法。
原本十分不安的一群郎中和醫官聽到李清的“滾”字,如蒙大赦,再也顧不得此刻躺在堂内哀嚎連連的可憐蟲,紛紛作鳥獸散的紛紛湧出鸾閣,因為此刻刀光閃閃略顯壓抑的鸾閣在他們眼中與地獄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