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有恒!
就算陸南風身負神力,但馭使火焰時也做不到無窮消耗,事實上,每一次他施展火神之力時,都要耗費體内的神力和精神上的疲憊。
按說他不應該如此浪費,可他實在忍不住。
陸南風的性情本就暴躁,這是天性,自從融合了火神之力後,更加的性如烈火,一旦生怒,極難自控。
其實之前在袁天罡指點下,他已經漸漸開始學會了收斂和控制神力,可一離開袁天罡的監督後,他馬上又舊态複燃,性子幾乎是一天比一天暴躁,一有不順,就會發火。
原本有封若雲和李淳風在身側時尚好些,可此時身邊無人,再加上事情不順,他馬上露出了本性,肆意的發洩着心裡的怒火。就在陸南風如同發狂般施火時,不遠處的一片山坡上,正茫然四處尋找他的封若雲正好擡頭,看到了山下的那道火龍,封若雲大喜,她知道那必是陸南風,想也不想,就
急忙動身向火龍所在之處縱身掠去。
之前陸南風雖然攜她一起追蕭後,但陸南風性子起來,嫌她太慢,于是先行一步追去,在這種荒山野嶺中,一但走散,想要再聚非常難,所以很自然的,二人就失散了。
好在陸南風突然發狂,給封若雲指了路,否則的話,二人再想相聚就得等回到太子營帳之時了。而在封若雲不遠處的山坳裡,楊朔也正朝前追來,之前他本是追前那個怪物的,可怪物長着一身黑毛,一入夜幕中,很快就失了蹤迹,而楊朔離了黃河,沒有無盡水源的
支持,也不再那麼威風,隻能按照之前是的方向一路前行。
此時的黃河背岸,好幾方的勢力都在追趕蕭後,還是那個道理,天太黑了,再加上這個時代許多人都有夜盲症,是以一時之間都沒找到正确的方向。換在别的地方,大家或許會相互呼喊,可此時卻不行,一是怕蕭後就在左右,聽到呼喊會悄悄逃走,再者也是怕胡亂出聲,會引來别的勢力的攻擊。這時一見火龍,幾乎
所有人都跟封若雲一個想法,以為那裡發生了戰鬥,于是都急忙朝着火光傳來的方向趕去。
山下前方其實是一片坦途,此時正有一隊隋軍打起火把,浩浩蕩蕩而來。在這隊隋軍中間,居然還有兩輛戰車。戰車,其實早就被軍隊摒棄了,自從發明了馬镫,馬匹直接可以成為做戰的重要工具,對地形要求較高且很笨重的戰車就漸漸退出了戰争舞台。不過,王世充派在北岸小
鎮駐防的這支軍隊卻擁有也不知道是何時建造出來的兩輛戰車。由于小城周圍道路尚還平坦,而該部士兵又沒有成規模的騎兵,這兩輛戰車就成了他們沖陷敵陣的重要武器。憑着這兩輛戰車開道,還真罕有人能擋得住它的一沖,陣形
一亂,後邊的官兵就容易突出敵陣了。
今夜軍情緊急,王世充下了死命令:務必攔下蕭後,奪得玉玺!所以他們把戰車也開了出來。陸南風噴出的那道火龍,他們也看到了,一時之間也搞不清楚那道火焰從何而來,隻知道是發現了敵蹤,隋軍精神大振,連忙加快速度沖了上來,卻不想山坳之中一道星
丸彈出,自空中劃過數十丈,正落在戰車的必經之路上。
李玄霸!
已然化作山魈的李玄霸。
化作山魈的李玄霸已然全無人形,渾身黑毛,雙臂垂地,兇晴綠光瑩瑩,翻着嘴唇,露着滿口的獠牙。
李玄霸本來就性情乖張,獸化之後更加暴戾,眼見一輛戰車風馳電掣而來,李玄霸勃然大怒,不想着跳開躲閃,反而大吼一聲,縱身撲了上去。
“什麼鬼?”戰車上的隋兵見夜色中兩道綠瑩瑩的光茫撲面而來,不由大駭,連忙挺起長戟刺去,卻不想李玄霸縱身一躍,卻是落到了車側,雙臂一抓,用力一舉,竟然抓着車轅,将
那重逾千斤的戰車舉了起來。
“吼!”
李玄霸一聲怒吼,就把那戰車擲了出去。
“呼”地一聲,重逾千斤的戰車在李玄霸山魈之力的一擲之下,以比利箭還快的速度向前方撞去。前方路上,楊朔剛從山坡上下來,正要循着先前所記的火光亮起處去找陸南風,猛然感覺勁風撲面,立即擡掌一托,一股極柔的彈力将那戰車一托,彈向了高處。饒是如
此,楊朔也站立不住,被那巨力撞得蹬蹬蹬向後連退十餘丈。
山魈個頭不大,李玄霸化魈後體形也不高,這奮力一擲,那戰車是離地約三尺向前平飛的,被楊朔這一托,就變成了箭一般劃着弧線向遠處抛擲過去。楊朔将那戰車托起的刹那,腦海中電光石火般一閃,突然感覺不妙。這戰車擲過來的力道有多猛,他再清楚不過,隻這一擲,這戰車怕不得抛出去三五裡遠?如果恰落在
民居怎麼辦,豈不傷了無辜百姓。楊朔一念及此,突然原地一個疾旋,穩住了身子,一個夜叉托天,雙手高舉,雙手化陰陽,走太極,極富韻律感地一旋,兩手清光閃耀,一個巨大的水泡便憑空出現,把
那翺翔于長空之上的戰車包裹了起來。
“啊……”戰車上的車夫以及車兵連盔都刮沒了,發髻也吹散了,正扯着喉嚨瘋狂地大叫,忽然感覺那撲面的勁風全然不見了,不禁愕然停住,左右看看,前後瞧瞧,隐約感覺車子
周圍似乎籠罩着一層薄膜似的東西,卻因為五識被隔斷,連他們現在是落了地還是在空中都不清楚。
黃河南岸,兩條火龍迤逦數裡之長,仍在向河岸處集結。
王世充翻身下了戰馬,扶劍站在河邊,身旁的士兵高舉着火把。
河邊風大,吹得火把獵獵發響。
王世充沉聲問道:“仁則怎麼樣了?”
一個士兵單膝跪地,道:“王将軍當時也在船上,船突然逆流而上,王将軍也被船載走了。”
王世充沉聲道:“立即組織船艦,本将軍要親自過河去追!”
那士兵頓首道:“喏!”
王世充扶劍向對岸眺望,忽覺耳後生風,旋即“噗!”地一聲,一大股水從他的腳下沖刷過來。
“這……哪兒發水了?”王世充愕然地看看腳下,又慢慢轉過身,不禁吓了一跳。在他身後,停着一輛戰車,戰馬似乎已經吓呆了,能明顯地看出,那馬的大眼睛所蘊的驚恐,甚至在不停的打着
顫。
馬上的車夫和戰車上的三名車兵披頭散發,臉色慘白,一個個跟剛從墳裡爬出的小鬼兒似的,甚至能聽到他們牙齒在“咯咯”的上下打架。
四周的隋兵也都吓呆了,紛紛挺槍指向戰車,驚懼地看着這個“天外來客!”
楊朔用那一個“水泡”包裹了戰車,落地時最大限度地避免了它和它撞及的一切受傷害,但這詭異的出場方式,卻把見多識廣的王世充吓得魂飛魄散。
王世充慌忙退了兩步,拔劍前指,厲聲大喝:“什麼鬼?給我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三個車兵定睛看了看左右和前方,認出了自家的旗号,連忙大叫:“不要動手,自己人,自己人呐!”
再說黃河北岸,山峽之中,蕭後休息了一陣就再次動身,在兩個貼身宦官的扶持下正急急向前奔去,不遠處突然傳出石塊滑落的聲音。
蕭後立即止步,兩個宦官也放開蕭後,慢慢将腰間的劍緩緩向外抽出,背靠着背,小心戒備。
“蓬!”
忽然有人搖亮了火折子,火光映亮了一張英俊的面孔,那是秦王李世民,在他旁邊,影影綽綽還有幾道人影。
蕭後的心不由得沉了下去。
一支火把舉到了李世民面前,李世民将火折子遞向火把,“蓬蓬蓬……”一支支火把點了起來,加上李世民,一共七人,将蕭後和兩個太監團團圍住。
“娘娘受驚了!”
李世民微笑着說,目光定在蕭後臉上,卻突地一怔,臉上露出迷醉之态。
怎麼……這麼美?
李世民是見過蕭後的,他的父親李淵與楊廣是姨表兄弟,蕭後是他的舅母,怎麼可能沒見過。但是那時候他一來年紀小,再者心裡被禮教束縛着,不敢仔細看,偶爾眼神掃過,雖也覺得蕭後保養極好,甚是美麗,卻絕不至于一見之下,就令他心旌搖動,心中生起
色欲之念。
而此刻,一見蕭後,他竟情不自禁地生出将她占為己有的念頭。這是身份,年齡,觀念,立場等等東西導緻的改變,李世民猝不及防,也難掩本心。
蕭後一見李世民神為之迷,目為之炫,一時啞口無言的狀态,不禁暗暗一歎,輕輕側了身,以袖掩面,輕聲道:“你是誰?”蕭後是知道自己的魅力的,她本極美,但無論如何,就算是正值妙齡,也不至于美到讓心志堅定、熱衷于權力的男人立刻為之傾倒,但是……七年前發生了一樁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