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觀魚想了想,搖頭道:“老爹,我勸你就絕了這念想吧。你想啊,咱家祖上手裡一直有這寶石,可也沒見咱們家富可敵國啊。可見,它也沒啥用。兒孫自有兒孫福,沒了
那傳家寶,咱李家不也過得挺好的嘛。做什麼非得以身犯險把它弄回來。”
“你懂個屁!”李老石順手就是一掌,李觀魚身手極快,恰好躲掉了李老石那一巴掌,邊上的木凳隻輕輕搖晃了一下,李觀魚心道自己這老爹真是越老越嘴硬心軟,要知道小時候自己不
乖時可是吃過十八般武藝的伺候的。
李老石并不追打,隻是歎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解釋道:“它不止是一種榮光和财富,更是一種紀念一種傳承,傳家寶沒了,你老爹我死了可怎麼有臉見祖宗……”
李老石越說越心累,他仰着頭,窗邊的燭火搖搖晃晃,頓時有一種悲怆之感油然而生。寶石被征走時,李老石年紀尚小,李老石的爹連去世前都還在念叨着取回傳家寶,一晃自己兒子都這麼大了,寶貝仍然沒取回來……那時與黃天霸擦肩而過時生出的絕望無
力感,再次徘徊在李老石的心頭。李觀魚站起身拍拍手上的灰塵,不以為然道:“哎呀,沒了就沒了,您放心,兒子我做大買賣大生意去,咱照樣能夠光宗耀祖嘛。”他拍着兇膛,寬慰着父親,一個七尺男
兒,年紀輕輕,已有想頂天立地的樣子。李觀魚說得兇有成竹,李老石卻白了他一眼,放下煙鍋,一邊收拾着桌上淩亂不堪的工具,一邊當頭潑他冷水:“大買賣?你手藝不精,武藝不精,我還不知道你?一腦門
子不務正業的鬼心思,你能做什麼生意去?成天天兒的不學無術,我看你坑蒙拐騙還差不多。好的不學,盡琢磨旁門左道,我看你是想氣死我……”李老石說着說着恨鐵不成鋼地捂着心口,沒看到一旁的李觀魚早就心不在焉了。李老石上了年紀,唠叨起來沒完沒了,李觀魚開始還本着要對父親恭敬的心聽着,後來就
聽煩了捂着耳朵趁機溜了。“……我李老石,怎麼就養出你這樣的……人、人呢?”李老石一轉身才發現兒子已經跑了,暴脾氣上來正要發作,卻迎面看見自己夫人挑起簾子端了一碗銀耳蓮子羹,款款
走到他身邊。李老夫人雖年歲長了,有了皺紋,但依稀能看出當年風華正茂時的嬌美面容,隻見她微微笑道,将銀耳蓮子羹放在李老石面前:“咱兒子就是做個小騙子,你這做大盜的老
爹,也不比他光彩出息到哪兒去呀~”
一句話不知是安慰還是嗔怪,甚至還有點嘲諷,聽得李老石沒好氣地接過銀耳蓮子羹氣呼呼的大口大口吃起來,邊吃邊吹胡子瞪眼道:“哼!都是你慣的!”一把年紀了還有這般小孩兒脾性,李老夫人被逗得忍俊不禁。李老石見她想笑,更是氣了幾分,大盜怎麼了,好歹武藝高強,手藝精湛呀。一時間李老石好像跟那碗銀耳
蓮子羹有仇似的,用力嚼了,吃得更是氣狠狠的,可内心的暗火早就被這甜美清口的銀耳蓮子羹驅散了,比起生氣,更是像在賭氣。喝着喝着,李老石望着妻子含笑的面容,燭光中見其隐約生了白發,想起許多年前妻子二八年華,滿頭烏發,比四月桃花還盛美。在世外桃源,白頭偕老,就此平淡一生
也沒什麼不好的,罷了,都随它去吧。
……
過了幾日,連綿陰雨後難得的晴日。
清晨霧氣彌漫,山野間盛滿蓬勃綠意。李觀魚與兩名夥伴天不亮就在林子裡,忙活了一清晨,捉了一堆蛐蛐回來。
蛐蛐可以自己玩,也可以賣給鎮子上富貴人家的少爺們,富家子弟們平日裡無事可做,便聚衆鬥蛐蛐。李觀魚捉蛐蛐的本領好,每次捉的都能賣上好價錢。李觀魚和朋友正惬意地走在路上,剛走到村口,便見街頭圍滿了人,水洩不通。一番好奇心湧上來,李觀魚眼珠一轉,随即靈活地擠進了人群,去瞧最裡面有什麼熱鬧。
定睛一看,原來是公文榜上,新貼了一張告示。
“嗨呀阿飛!你别擠了,我都要撞到告示牆上了!”一個竹竿身材風吹即倒的布衣秀才掙紮着叫嚷着。而在他身後正奮力向前擠的被喚作“阿飛”的,倒不像他名字那般輕盈,卻是個十足十的大胖墩,幸好個頭尚算高,勉強能算個壯碩。隻是阿飛那肚子不小心地往前一頂,
那秀才便又是一個趔趄,朝前跌了幾步,差點摔倒,好在有李觀魚伸手擋了他一下。
“迪哥兒,這上面寫的什麼呀?”阿飛眯着眼睛茫然地問道,他離得不夠近,有些看不清,要不是迪哥兒不讓他擠了,他恨不得整個人趴上去看。
“乾隆爺要擴建圓明園呀。”被喚作迪哥兒的秀才不由自主地張着嘴,仔細看着告示。
擴建要招工匠……李觀魚登時想起老爹李老石的唠叨,他細細思索着,既然老爹一心挂念着那傳家寶,不如我去替他找回來。省得他老念叨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舊事,更省得聽他日日歎息
無顔列祖列宗,還省得他愁眉苦臉,少說幾句恨鐵不成鋼之類的喪氣話。全當是做兒子的了他一個心願吧!嘿嘿,待我拿到寶石,驚他一驚,一定會讓他刮目相看的吧!
李觀魚這樣想着,笑容浮現在嘴角,好似已經拿到寶石了一般。不過越想,李觀魚的心中越是對那寶石好奇起來,他也想瞧瞧那寶石真有老爹形容的那般神奇?
李觀魚虛拳一握,十分笃定道:“阿飛,迪哥兒,我要入宮修圓明園!你們去不?”
“啊?你要去啊?”迪哥兒和阿飛先是有些疑惑,以為自己聽錯了,待看他們看到李觀魚如此堅定的眼神時,頓時不約而同地響應道:“好兄弟一起走!”
“那兒就能報名!”迪哥兒指着前方一處堆了一地石料木料的地方道,“你看已經有人在考核了!”
李觀魚順他所指看去,果不其然,有一個人正站在高處拿着名冊揮舞着。他連忙撥開人群擠了出去,阿飛和迪哥兒也趕緊跟了過去。
迪哥兒還有些不自信道:“也不知能不能考過呢……”
阿飛卻滿不在意地拍了拍他肩膀,憨厚笑道:“怎麼會考不過?也不瞧瞧咱師父是誰,京城人稱石敢當啊!咱們可是他老人家親手調教出來的!”
說到這裡,迪哥兒頓時想起了李老石的暴脾氣,連忙快步沖了幾步,見跟不上,隻得沖李觀魚的背影喊話道:“魚,咱這報名去,師父他老人家同意嗎?”
“嗨!甭管了!大不了挨頓揍!”李觀魚頭也不回地直奔報名處去,他揮了揮手,挨頓揍怕什麼,更何況……不是老爹想要那寶石麼?他求之不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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