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清清,浪花點點。春日的暖陽透過窗棱,溫柔的映在上官婉兒如玉的臉龐之上。
薛紹側着身子,一手支着額角,安靜的近近的看着她。
有人說,睡眠是女神的天敵。因為再漂亮再優雅的女了睡了一覺起來,都會變得蓬頭垢面眼臉浮腫甚至嘴角流口水,形象完全毀于一旦。
但上官婉兒顯然不是這樣的。她枕着薛紹的一條胳膊,睡得很甜美也很優雅。她的身體慵懶的微微弓曲,一隻手搭在自己兇前使之半隐半露,另一隻手則是自然的落在自己的臉前。她頭發輕柔的鋪散在她的身後,嘴角噙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神秘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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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紹就這樣看了她很久,兩條胳膊都有些麻了,卻不忍起身驚動了她。
她居然能睡得這麼沉,這麼甜。
“叭!”
甲闆上突然傳來一聲大響。
上官婉兒頓時被驚醒了。她睜開眼睛看到薛紹,先是一陣驚惶,然後又釋然自嘲的一笑,臉上一紅,鑽進了薛紹的懷裡将他抱住。
薛紹微然一笑,輕撫她的秀發。從剛才瞬變的神情不難看出,她時常都是如履薄冰的膽戰心驚,更加不習慣醒來的時候身邊還有别人。
這時,外面有人喊道:“薛公,小人今天運氣好撈着了上等貨色。見你在這兒,便就孝敬你了!”
“誰呀?”上官婉兒問道。
薛紹輕聲道:“鄭老六,神都的漁夫。沒事就和我一起飲酒,我還送過一條船給他。”
“你堂堂的國公,還能和漁夫結交呢?”上官婉兒的聲音柔糯而懶懶,像是小孩子撒嬌,偏又充滿了迷魅的誘惑之力。
薛紹頓時有些心猿意馬,大有一展雄風之意。
上官婉兒連忙把身子往後面弓了一弓,紅着臉抱着他的脖子,咯咯的低笑,“你果然是個風流情種。”
“那隻能怪,你太誘人。”薛紹的手伸到了她的腰上,将她往身邊拉攏過來。
“呀!”上官婉兒驚叫了一聲,然後又是咯咯的笑,“别這樣。外面有人叫你呢,快出去應酬一下。”
“你就讓我這麼出去,國公顔面何存?”薛紹握住她的手往下伸去,雄風傲然好不兇惡。
上官婉兒的臉煞時變作扉紅,急急的抽回了手來。
薛紹邪邪一笑的看着她,“你說如何是好?”
“那……一時半會兒的……”上官婉兒不知道說什麼了,連忙翻了個身将被子都卷了過去,把自己裹成了一條美人魚似背對着他,笑道:“我不招惹你,不挨着你,這總行了吧?”
“行,我去打個招呼。”
薛紹呵呵直笑,起了身來到衣廚裡找衣服穿上。洗了一把臉收拾了一下儀表,他拉開卧房的滑門走了出去,反手又将滑門給關上了。
上官婉兒靜靜的躺着,挺好奇的打量着這間精緻的船艙房間。
這裡面積雖小,但五髒俱全。既有柔軟舒适的大睡床,也有方便的衣廚的洗漱用具。拉開一間隔門裡面還是一間古意盎然的書閣,有桌有椅有香爐,還有百餘冊書籍和古筝箫笛。這裡不是一味的奢貴和浮誇,但每樣東西都很精緻考究也十分實用,好像少了哪一樣,都會非常的不方便。一時之間,也想不出這房間裡還能缺少什麼。
外面傳來薛紹的聲音。
“老六,的确是好貨色啊!”他的聲音裡充滿了驚喜,“母的,怕是有三四斤吧,大補啊!”
上官婉兒挺好奇,什麼東西呢?
“薛公常年征戰勞苦,就該補補。你的身子骨好了,就是我們這些人的天大福氣!”鄭老六的嗓門很粗大很奔放,帶着笑音,“還有剛撈的鳜魚,要不你也來點?”
“來着!”薛紹半點也不客氣。
又一聲響,好像是網兜之類的東西扔上了甲闆。
“哈哈!”薛紹像個孩子一樣的大笑,“老六果然厲害,一色齊尾的鳜魚仔,上好貨色啊!”
“那還用說!”鄭老六大笑,“薛公忙着,小人又得去張羅結網了!”
“行,你忙。”薛紹笑道,“改天請你喝酒!”
“好說,好說!”
上官婉兒很少接觸到這種鄉土十足的民風氣息,此時聽着這些言語她甚感應該新奇之餘,心中更是充滿了甜美和溫馨。
這才是生活該有的味道嗎?
薛紹像個小賊一樣拉開滑門溜了進來,手裡提着水淋淋的兩坨東西。
“呀,這是什麼?”上官婉兒驚叫。
“鼈,甲魚,也叫團魚。認識嗎?”薛紹笑道,“很補的,好東西啊!”
“這、這……好可怕的樣子!”上官婉兒瞪大了眼睛,“能吃嗎?”
薛紹大笑,“你沒見過?”
“我見過熟的,沒見過這樣的。”上官婉兒滿懷好奇的看着那個黑乎乎的大甲魚,“它……咬人嗎?”
薛紹猛一張嘴對着上官婉兒“嚎”了一聲,吓得她往後一縮。
“好壞!……吓死我了!”上官婉兒驚乍乍的道,“這東西,真的咬人呀?”
“别怕,煮熟了就不咬人了。”薛紹笑道,“你歇會兒,我去煮飯。”
上官婉兒驚訝的睜大了眼睛,“你還會做飯?”
“你是想說,君子遠庖廚嗎?”薛紹提着兩個網兜往外走去,笑道,“可惜了,我隻是一個采花大盜!”
上官婉兒一把扯過被子來悶頭發笑,不搭言了。
稍躺了片刻之後,上官婉兒起身着衣。剛一坐起,卻覺得下體傳來一陣微疼。
她不由自主的咝了一聲秀眉微颦,然後又是臉上一紅嘴角揚起了笑容。
“他太雄壯……”
起了身來,上官婉兒在這一張特别巨大的睡床上,急急翻找昨日那件白狐大氅。終于在床腳邊找到了它,翻翻一看,有一塊刺目的皿迹。
上官婉兒的臉頓時紅成了一片,腦海裡便開始回映昨日甲闆上的旖|旎一幕。
“好荒唐,我們居然就那樣的……”她自言自語,都覺有些說不出口了,隻是心中想道後來是他抱我回房來的吧,當時的情形我怎麼半點都不記得了,像是宿醉了一場?
看着這件有價無市的白狐大氅上的皿迹,上官婉兒心中漸漸一陣羞急難耐。她連忙穿好了衣物走出了房來,想要将這皿迹洗去。低頭一看,船舷離水高約三尺,手邊不見水桶等物,彎腰下身卻又有些怕水。
一時間,她呆愣住了,“這……如何是好?”
薛紹在後艙裡剖魚洗魚的忙得不亦樂乎,這時出來打水看到上官婉兒呆在船舷邊,急道:“你出來作甚?很滑的,别摔下去了。”
“我……我沒事!”上官婉兒急忙閃回了房内。
薛紹見她手中拿的白狐大氅,心中反應了過來。他呵呵一笑放下了手中的東西,洗了一把手回到房内。
上官婉兒拽着那件白狐大氅坐在床上,見到薛紹進來,連忙扭過了身去。
“怎麼了?”薛紹坐上床爬到她身邊,小聲問道。
“弄髒了……”
薛紹攬她入懷小聲道,“留着,不許洗。”
“說什麼胡話?”上官婉兒低着頭,脖子根兒都紅了,小聲道,“這可是價值連城的白狐大氅,應該是公主殿下給你置辦的吧?”
“那還真就不是。”薛紹微笑道,“這件衣服跟了我很多年了,從我還不認識公主的時候開始。”
“總之……髒了嘛!”上官婉兒一時辭窮了,急道,“髒了就得洗!”
“我說了,不許洗。”薛紹拍着她的肩膀,說道,“我要一直留着它。當有一天我死去了,我還要帶着它下葬。”
“胡說、胡說!盡是胡說!”上官婉兒急了在他大腿上輕砸了兩下,說道,“你要留便留了,奈何說出這樣的蠢話?”
“我不說點蠢話,哪能說得過你呢?”薛紹呵呵直笑,“你歇着,我去做飯了。聽話,别洗了。”
“嗯……”上官婉兒緊緊拽着衣服,輕輕點了點頭。
薛紹起了身剛要走,上官婉兒突然道:“你是不是……有點難以置信?”
薛紹眨了眨眼睛,“信什麼?”
上官婉兒把皿迹那塊抖了一下,又飛快的收了起來。
“我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問題。”薛紹微然一笑,“那既不是我迫切期待的,也不是我特别在意的。”
“所以……這算是驚喜嗎?”上官婉兒的表情挺奇怪。
薛紹走了回來,抱着她,在她額頭上親吻了一口,“你的過去,我無法參與。我隻在乎你的現在,并負責你的未來。我已經錯過了你太多的年華,今後,我不想再有任何的錯過。”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你難道就看不出來,我特别的在乎嗎?”上官婉兒在他懷裡輕聲道,“我一直都希望,你是我的第一個男人。現在,我希望你還是最後一個。”
“我知道。”薛紹再次親吻了她,“我隻是不希望你想得太多,心裡有太多的壓力。我能給你的不多,我隻希望你和我在一起的每時每刻,都能是開心與快樂的。”
“……”上官婉兒沉默了片刻,輕聲道:“謝謝你,薛郎!”
天可憐見,薛紹的廚藝并不高超,但萬幸他殺龜剖魚還算利索,飯沒有煮糊,菜也都給蒸熟了。
上官婉兒上了飯桌,先就笑了一場。因為薛紹弄出的幾樣菜全是清蒸,他顯然不會别的手藝。難能可貴的是,看相雖是差了一點但味道居然還不壞。
“這恐怕是,天底下最尊貴的一頓膳食了。”上官婉兒一邊吃,一邊笑道,“名揚天下的英雄人物,堂堂的趙國公,數十萬兵馬統帥親手做的呢!”
“嗯,感動吧?”薛紹嘿嘿直笑,“我知道我手藝不行,比鄭老六都差遠了。他炖的魚就像奶|水一樣的白滑香濃。那味道,啧啧!”
上官婉兒差點沒把嘴裡的食物噴出來,“難道,你還沒斷奶呢?”
薛紹眨了眨眼睛看着她,“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上官婉兒臉上一紅,下意識的拉了一拉肩上的披帛擋住半裸的酥兇,“别不正經,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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