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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6章 劍拔弩張

極品驸馬 蕭玄武x 3615 2024-01-31 01:14

  今日之朝堂現象,讓很多大唐的老臣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了三十年前,長孫無忌和褚遂良仍然在朝之時,在與先帝争論廢立皇後時的情景。£∝頂點小說,

  一樣的劍拔弩張,一樣的勢同水火!

  “唯我獨尊”才是權力的巅峰和最終的歸宿。最高權力的争奪,從來都是一山難容二虎。你死我活勢是必然,一團和氣絕不可能!

  眼下的局面已是相當明晰,武太後和裴炎這兩個人,隻能剩下一個還能繼續留在這大唐的朝堂之上。在薛紹挺身而出之前,裴炎一方似乎占據了明顯的優勢,他甚至有恃無恐的正面和武太後沖撞了。吃了熊心豹子膽的宋璟,也險些被裴炎當衆制裁。

  可是随着薛紹的出面,這一局面馬上就被打破了。那十二個落荒而逃的奉宸衛備身就像是一個縮影,它标志着裴炎在軍方經營勢力的徹底失敗。反過來,薛紹是現如今大唐最為熾手可熱的軍帥,遠在朔方有他的十萬嫡系虎狼之師,近在長安有渭水野戰王師甘願聽其調譴。還有他曾經效力過的左奉宸衛、羽林衛和千騎,其中都不乏他的生死袍澤和鐵竿擁簇。

  現在,滿朝文武包括裴炎的心裡都相當的清楚,薛紹這樣站出來,代表的不是他一個人。他代表的,幾乎已經是大唐的整個軍方勢力。

  這個說法,一點都不誇張。

  遍觀如今大唐的整個軍方,随着老一輩的裴行儉、李謹行和薛仁貴這些人的離去,薛紹的迅速成長與強勢崛起顯得異常醒目。尤其是前不久的河北大戰,更讓薛紹威震邊陲名揚天下。而中生代的一大批将領,大多都和薛紹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比如邊關的程務挺、王方翼與薛讷及朔方軍衆将,禦林軍中的範雲仙與周季童、程伯獻,野戰十二衛當中真正掌握了兵權的黨金毗與郭大封等輩,這些人都與薛紹意氣相投或曾經并肩為戰結下了深厚的袍澤感情,有的還是同宗兄弟甚至刎頸之交。

  有實力,才有底氣。

  換作是别的任何一個人敢在朝堂之上怒吼一聲“你們全都給我滾出去”,換來的結果絕對是自己被人綁出去,或者是當衆切碎了擡出去。

  裴炎的臉繃得緊緊的,雙眉深皺死盯着薛紹在看。他心裡清楚,宋璟,最多隻能算是一個認死理的初生牛犢。現在,除了武太後之外,他自己最強大的對手終于現身了!

  “本閣依法辦事懲治不法,你才是以權壓**亂朝綱。”裴炎先給薛紹來了一個甚為不屑的冷笑,“你有何資格在這裡妄談什麼,公道人心?”

  “依法辦事?”薛紹也笑了,“敢問裴閣老,你依的是我大唐的哪條法律來懲辦宋璟?薛某不才,大緻能将我大唐的治國法典《永徽律疏》倒背如流。你若能說出宋璟違反了大唐法典的哪一款哪一條,薛某當衆與你辯來。”

  裴炎先是一怔,馬上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涼氣——吹牛!

  薛紹微然一笑,“在場有很多刑部、禦史台和大理寺的臣工,他們可以佐證薛某人所言是否屬實。裴閣老若是不記得條款了,現在就可以派人去取一部《永徽律疏》來當衆翻閱。倘若宋璟當真有罪,薛某甘願與之同罪,當即辭官離朝接受律法的制裁!”

  “哇——”

  滿朝響起一片驚嘩之聲,很多人當場對薛紹刮目相看。

  朝臣數百,熟悉薛紹的畢竟隻是少數。在一些人的印象當中,薛紹要麼是一個纨绔公子,要麼是一個花瓶驸馬,最多也就是一個會打仗愛殺人的猛将軍。沒想到他居然會當着滿朝文武的面,和裴炎比起了學問——熟悉律法章程與治國法典,這是司法官員和宰相們的必修之課,是他們的特長呢!

  裴炎站着沒動,幹咽了一口唾沫臉色有些臉看,仿佛有點下不來台。

  薛紹見好就收,微然一笑,再道:“現在,薛某有資格站在這朝堂之上,和裴閣老談一談公道人心了麼?”

  “太後不是說了,大唐的朝堂政論自由。有什麼話你就說,沒人攔着你。”裴炎轉過了臉去,滿副不屑的神情。

  “多謝裴相公。”薛紹象模象樣的對裴炎拱手一拜,然後轉向滿朝文武,說道:“今日在場的,都是與薛某同殿為臣的大唐臣子。薛某想問一問在場的諸位,身為一名臣子,應該做些什麼?”

  所有人都知道答案,但是沒有人回答。

  這種時候,誰會輕易出來接茬?

  薛紹微然一笑,對宋璟道:“宋璟,你知道麼?”

  “為國效力,為君分憂,為民請命。”宋璟答得一闆一眼,和在場所有人心中的答案都是一樣。

  “是啊!——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我想在場的諸公,都曾經接受這樣的教誨,都曾經懷有這樣的理想。”薛紹說道,“但是真正有幾個人在走上了官場之後,尤其是官越做越大以後,還記得這些教誨,和自己曾經的理想呢?”

  衆人的神色同時一動,薛紹這是要當衆指責所有人嗎?

  裴炎的臉色最難看,因為他分明感覺,薛紹就是在說他。

  “薛某雖然出身于汾陰薛氏這個禮樂流範的詩書門第,但是薛某讀書并不多,甚是慚愧。比起在座的許多鴻儒大賢,薛某更是無地自容。”薛紹微然一笑,說道:“但是,薛某至少知道孔聖人曾有一句名言,叫做‘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諸公,我沒有說錯吧?”

  “沒有、沒有……”一片輕微的聲音響起。

  裴炎的臉色更加難看了,薛紹說出這樣一句“子曰”,分明就是在影射他在朝堂之上嫉賢妒能、打壓異己!

  “大唐至開國以來,之所以能夠日漸強盛威服四海,就是因為我們的君王兇懷如海從谏如流。我們的朝堂之上,從來都不缺乏賢德的君子與幹練的精英竭力輔佐、精誠治國。”薛紹說道,“這些君子和精英,或懷不同的理念或有不同的特長,有的彼此之間還有恩恨和仇隙。但是在國家大事面前,他們能夠抛棄成見與私心,一心奉公精忠報國。這便是君子和而不同,這便是我們大唐強盛的根源和底氣!——我所說的這些,諸公贊成麼?”

  “贊成。”居然是裴炎第一個出聲說話。

  其他的朝臣也紛紛點頭。

  至從貞觀大唐以來,這是大唐的人們統一引以為豪的光明氣象。

  “可是近年來,這些氣象已經有所改變,甚至趨于腐化了。”薛紹臉色一變聲音一沉,大聲道:“有那麼一些人,做官做得久了,官職也越來越高了,就漸漸的迷失了自己的本心,忘卻了自己的理想。他開始沉湎于享受權力帶來的快感,他的心兇因為權力的迷惑而變得越來越狹隘和自私。他開始排擠和打壓一切有可能對他的權位帶來威脅的人,無論他是文武還是武将,無論他是賢能還是功臣。他甚至會為了進一步的壟斷權力而出賣國家利益。更有甚者,他還會向叛逆妥協并且遙相呼應,目的,隻是為了鏟除他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臣,這一道路上的絆腳石!”

  “薛紹,你胡說八道些什麼!!”裴炎大怒。

  衆臣無不驚愕!

  這些話,估計也就隻有薛紹敢當衆說出來啊!

  “裴相公,我并未指名道姓,你為何如此動怒?”薛紹冷笑。

  “你!……”裴炎氣煞。

  薛紹再度微然一笑,“不過你生氣也是有理由的。明人不做暗事,我說的那個人,就是你——裴閣老!”

  裴炎深呼吸了一口,拿手中的象牙笏闆指着薛紹,一字一頓的道:“薛紹,你這可就真的是在當衆污蔑與毀謗了!哪怕本閣不是當朝宰輔,你也觸犯了國法犯下了罪行!——你可知罪?!”

  “哼!”薛紹不屑的冷笑了一聲,說道:“我既然敢當衆把這些話說出來,就證明我一定有充份的理由和證據作為佐證,證明我并非是在毀謗。裴閣老,從三年前的北伐開始,你濫用職權嫉賢妒能、敗壞朝綱遺害國家的種種劣迹與罪行,我全都一樁樁一件件的,給你記得清清楚楚。為了顧全大局我一直隐而未發。今日,既然已是箭在弦上,那薛某就當着太後和滿朝文武的面,我就來和你好好的清算清算!——我若是有半點虛言毀謗,甘願接受律法的一切嚴懲!我若說得有理有據,你裴炎就是一個禍國殃民心懷不軌的野心罪臣!”

  群臣再度一片嘩然!

  ——開戰了!

  ——開戰了!

  ——終于開戰了!

  裴炎的臉色一片鐵青,雙眼之中如同噴火的怒瞪着薛紹,點着頭說道:“好,好——好極!”

  一直都在冷眼旁觀靜如山嶽的武則天,來了一個大大的深呼吸,然後咬了咬牙鎮定心神,坐回了珠簾之後,朗聲道:“刑部尚書、禦史大夫與大理寺卿,何在?”

  這三人一同恍然回神,連忙出班應諾,“臣在!”

  “命你三人從旁傾聽薛紹與裴炎的辯論,以道德和律法為憑,各自判定他二人的真僞與功過。左右史官,再命爾等将今日朝堂之上所有人的一言一行全部記錄在案,将來叙為國史!”武則天深呼吸了一口,朗聲道——

  “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這雖然是裴炎與薛紹之間的辯論,但也恰是指出了如今大唐的朝堂之上所存在的,諸多弊端與某些現狀。究竟誰真誰僞、誰忠誰奸?——有請在朝諸公一同分辨與見證,一同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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