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紹就真的陪武則天和那些射生兒宮女們,玩了一陣射箭。
雖然薛紹的箭術比起薛楚玉這樣的巅峰武者來說還有所差距,但在軍隊裡也可算是優等水平了。如今拿到武則天這些“業餘選手”面前來展示,薛紹都覺得自己很有裝逼顯擺的嫌疑。
于是乎,薛紹每發一箭就有歡聲四起掌聲雷動。那些射生兒宮女長年在宮中很難見到一個男人,更何況是薛紹這樣的年輕美郎君。那些歡呼與掌聲當中有多少愛慕垂青的意味,可就隻有當事人心中清楚了。
氣氛熱烈之極。宮女們都像是過了一個大年一樣,那叫一個喜氣洋洋滿面紅光。
玩了一陣後,武則天說大将軍軍務繁忙,哪能長時間陪爾等玩樂?
一群射生兒宮女隻好意猶未盡滿含不舍的,四下退散了開去。
“藍田公子的魅力,果然非比尋常呀!”武則天竟然還拿薛紹打趣起來,笑道,“你看這些宮女,全都被你迷得神昏颠倒了。”
薛紹聞言先是一愣,丈母娘拿自己的女婿開這種玩笑,倒也罕見。随即他就笑了,看來武則天是有意放下架子,想要營造一種平易近人的輕松氛圍。
“太後取笑了。”薛紹配合的笑道,“這些宮女常年窩居在深宮之中,見到了蚊子恐怕也是公的。偶爾見到一個男人,有此形态也可理解。”
武則天哈哈的大笑,“想不到統率千軍叱咤疆場的薛大将軍,還如此的風趣!”
薛紹不由得笑着眨了眨眼睛,原來武則天的笑點這麼低啊!
二人聊着一些閑話,往武則天的行轅軍帳走去。武則天叫人置下糕點茶水先行招待薛紹,然後自行更衣去了。
薛紹在帳篷裡安坐了下來,琳琅就上前來伺候了。
四下無人旁人,琳琅姐妹瞅住這難得的機會和薛紹眉目傳情,神态舉止之間多有親昵暖昧之意。薛紹的心裡也不禁有了一些癢癢,帶兵在外已有十日,用自己的話說見到的蚊子都是公的。
“公子何時能得方便,抽出一些空暇來?我姐妹二人……都想服侍公子呢!”琳兒湊在薛紹的耳朵邊,小聲的呢喃道。
薛紹的耳朵被她輕輕一吹氣,渾身都打了個寒顫心裡更癢了。趁着四下無人,他雙手左右開弓各自捂到了姐妹二人的兇前。
琳琅同時仰臉眯眼咬唇的**一哼,連表情聲音都是一樣的。
薛紹頓時心花怒放興趣盎然,若非礙着這裡是武則天的行轅,當場就想把她二人給法辦了。琳琅也不敢胡為亂來,被薛紹捂了一把之後慌忙退避開來,緊張的看着帳篷外面。
武則天的腳步聲已經傳來。琳琅姐妹慌忙立起站直,瞬間變回了冷若冰霜的女侍衛。
薛紹不禁暗笑,真是實力派好演員!
武則天走進帳篷來,換了一身樸素的便裝,笑容可拘神情輕松。一見帳篷裡隻有三人,她就笑了,“不用裝了,本宮也曾年輕過。琳琅,今日許你二人随意,陪侍于薛驸馬身側。”
“奴婢不敢!”
“有何不敢?”武則天笑吟吟的道,“你們本來就是薛驸馬的媵人,妾侍于夫這是天經地意的事情――坐下吧,無妨!”
“謝太後!”琳琅謝了恩,隻是乖乖的站到了薛紹的身側,仍是未敢入座。
薛紹拱了拱手以示謝意,說道:“太後怎會有了如此雅興,跑到這荒野之外來宿營射獵呢?”
武則天呵呵的笑了兩聲,說道:“太後也是人,太後也會想要玩樂嬉戲。本宮十四歲入宮至今已有四十餘,到今日才總算得到了片刻清閑。最近幾天,本宮過得很輕松也很快樂。”
“如此便好。”薛紹點頭笑道,“臣奉命提點二十萬洛水大軍,營盤就在這附近,勉強也可算是此間的一方地主。太後但有所需隻管提出,臣必當一盡地主之誼,讓太後玩得開心,玩得痛快!”
“好啊!”武則天也當真不客氣,笑吟吟的道,“等你大軍演結束之後,就挑選一批精于騎射的好兒郎,陪本宮好好的圍獵一場,如何?”
“臣,樂意奉陪!”薛紹抱拳道,“此時正當夏末秋初,邙山之中的野獸鳥雀正是養到了肥壯。難得太後有此雅興,臣會與箭藝超凡的薛楚玉一同親率洛水大軍的精銳越騎跳蕩軍,陪太後好好打一場獵!”
“好、好!”武則天欣然而笑連連點頭,“本宮至從做了皇後,就再也沒有親自打過獵了。算起來,都快有三十年了――此次出行遊玩一番,讓本宮感覺像是回到了年輕的時候,真是難得!難得啊!”
“太後本來就很年輕。”薛紹笑眯眯的道。
千穿萬穿唯馬屁不穿,武則天哈哈的大笑,“你這小伎倆,是跟太平學的吧?”
薛紹微笑道:“沒有,臣是說真的!――太後看起來仍像是三十年前一樣!”
“難道你見過本宮三十年前的樣子嗎?”武則天笑問道。
“臣每天都能見到呀!”薛紹笑道。
武則天再度笑了,“本宮大概知道,為何太平對你一往情深,為何那麼多的女子為你芳心蕩漾了。”
薛紹也笑了。
這種私人的話題雖然沒有半點的營養成分可言,但是它最大的意義就在于,能夠拉近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如此三言兩語一下來,薛紹感覺自己面對的好像不再是那個氣場驚人威風八面的政壇
鐵娘子,而是一個平易近人沒有半點尊長架子的鄰家大嬸。
就連琳琅的神态都輕松了許多,不再像之前那樣的拘謹和緊張。
“來,本宮請你們嘗一嘗,我們親自打來的獵物。”武則天拍了拍手,禦廚就把各種各樣的野味送了進來。
“謝太後!”薛紹抱拳。
“不必拘謹。”武則天率先拿起了筷子,“琳琅,你們也坐下一同吃些。”
“奴婢不敢!”
“别掃興!叫你們吃,那就吃!”武則天說道,“今日高興,别顧那些繁文缛節――琅兒,你坐到本宮這裡來,讓你姐姐陪着驸馬!”
“是!”琳琅雙雙應諾,各自跪坐到了武則天與薛紹的餐幾旁,先給他們二人斟酒夾菜。
薛紹心想,既然武則天有意營造這種“無拘無束”的氛圍,自己如何一再的拘謹可就顯得不給面子了。
“太後,臣在軍營裡熬了十天的苦食,肚子裡早就沒有油水了。”薛紹笑道,“如此美味當前,太後可别怪臣吃相難看!”
武則天呵呵直笑,“吃,你盡管放開了吃!本宮向來欣賞豪邁奔放的本色男兒!”
“謝太後!”
薛紹把筷子一放,雙手扳起一條烤羊腿就猛撕起來。大吃大嚼弄得滿嘴滿臉都是油,琳兒要給他擦拭一下都被擋開了。小杯子倒好的酒薛紹也沒有喝,隻是把酒壺蓋子一扔,就着壺嘴就咕咕的往嘴裡倒了去。
武則天睜大了眼睛滿臉笑意,琳琅也忍俊不禁的捂住了嘴。
風卷殘雲一般,薛紹飛快的啃完了一整條羊腿,喝幹了兩壺酒。
“太後……呃!”薛紹極為不雅的打了個嗝,“這羊腿還有嗎?”
武則天哈哈的大笑,“有――琅兒,把本宮桌上的這條羊腿,給驸馬送過去!”
“謝太後!”
薛紹也當真不客氣,再度風卷殘雲的把整條羊腿給啃了個幹淨。
武則天和琳琅都驚呆了,“真能吃啊!”
“呃……半飽!”薛紹這才拿起毛巾擦了一下嘴,“這禦廚的手藝果然非比尋常,哪是火頭軍能比?”
“既然你喜歡,本宮就将那烤羊腿的廚子賜予你了。”武則天金口一開。
“臣――謝太後!”薛紹半點也不客氣,歡喜的抱拳緻謝。
武則天微笑的點了點頭。對于薛紹的這些反應,她顯然是很滿意。
吃罷了飯,薛紹找了個借口叫琳琅去伺候馬匹,将她二人支開。武則天說本宮這裡多的是喂馬的宮女,何須琳琅親手來做?薛紹答說,臣的威龍馬口味刁鑽而且脾氣古怪,不是熟悉的人近它的身都近不得,就甭提能夠伺候得好了。
武則天笑了笑點點頭,“牲畜尚且識故人、念舊情,何況是人呢?”
薛紹知道她話裡有話,說道:“太後何以發表此等感慨?”
武則天微微的搖了搖頭,說道:“本宮離開皇宮這些天,突然有一種旁觀者清的感覺,同時也想通了一些以往沒有想通過的問題。”
“什麼樣的問題?”薛紹問道。
武則天說道:“私人的問題。”
薛紹微微一怔,心想既然都說是私人的問題,那我肯定不好再打聽下去了。但我感覺,她好像是在暗示她與皇帝之間的母子關系。
“承譽,本宮問你。”武則天正了正臉色,換作了一副談論公事的态度,說道:“這一次你突然決定閱兵演武,是不是因為受到了威脅與恐吓?”
“臣沒有。”薛紹拱手,答道:“北疆軍事已起,洛水大軍随時都有可能赴往邊關征讨叛逆。臣興兵演武,隻為操練士卒應備戰争!”
武則天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再問道:“當真沒有?”
薛紹認真的答道:“回太後,當真沒有!”
武則天微笑,再度點了點頭:“那你可知,朝堂之上有那麼一些人因你突起兵事,而疑神疑鬼風言風語?”
薛紹笑了,“臣赤膽忠肝問心無愧。臣更加相信,謠言止于智者。”
“說得好。”武則天贊歎了一聲,“這才是本宮欣賞的大氣風範!”
“謝太後誇獎。”薛紹抱了一拳,說道:“臣現在知道,臣倉促演武似有不妥之處。臣馬上回朝廷,向陛下請罪!”
“不必了!”武則天坦然的笑了一笑,說道:“眼下,大軍演遠比解釋和請罪重要百倍。你隻管安心帶好你的兵,本宮保你後顧無憂!”
“臣,謝太後!”
薛紹拱手一拜,聽到武則天的“後顧無憂”這四個字,他突然就有了一種吃下了“定心丸”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