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騎今日休整,但薛紹嚴令他們不得外出以免擾民,于是他們自發的玩起了"雪地足球",一時玩得熱火朝天.
隔着一堵縣衙的圍牆,那邊是就是土兵們的駐地,好像正在進行操練.
薛紹原本是在看球賽,聽到隔壁的聲音一時好奇就走過去看了看.結果他發現,那些土兵雖然個個衣衫褴褛又黑又瘦,但是訓練起來特别的認真和刻苦.看他們使槍用箭的模樣絕對不是假把式,而是練出了一點真功夫.
"今天我往死裡練,明天上了戰場就真的死了!"正在主持訓練的郭安非常的兇狠,連罵帶動手的.
"你們兩個是在練拳,還是大姑娘繡針?"
"下手重一點,打得再準一點!"
"你現在輕手輕腳的怕傷着你的弟兄,實際上是在害他!"
"訓練場上的苛刻與玩命,是軍人真正的慈悲!"
聽着郭安的這些咆哮那些土兵個個毫無怨言,反而練得更認真了.
薛紹不由得會心一笑,郭安這臭小子把我以前在三刀旅練新兵的套路,都用在這些土兵身上了.他應該不是第一天這樣了,不然不可能憑借這樣的一群土兵打退白鐵餘麾下大将徐大功的進攻.
郭安練得正起勁不經意的看到了薛紹,連忙小跑上前來歡喜的道:"少帥,我肯求你能不能指點我們一下?"
土兵們一見薛紹來了,紛紛肅然起敬.
"少帥,你是我們所有人心中的偶像神砥.要不你給我們說兩句也行啊!"郭安再次肯求.
"好吧,我就和弟兄們聊兩句."薛紹笑了一笑走上前,土兵們喜出望外激動不已,不等郭安下令已經把隊伍站好了,個個筆挺标直,頗有幾分威壯的氣勢.
薛紹走到他們面前審視了一陣,說道:"你們很好.你們比我見過的許多正規軍,都要更好!"
郭安和土兵們個個激動不已.
薛紹說道:"郭安把三刀旅的精神帶到了延昌,帶到了你們當中.我很欣慰,也很感動.雖然你們連軍籍都沒有,甚至沒有軍糧,軍服和像樣的兵器,但我從你們的身上看到了三刀旅的不屈,精悍,勇猛和團結.在我眼裡,你們和郭安一樣,都是合格的三刀旅衛士!"
"多謝少帥!"郭安帶頭大聲的喊了一聲,所有的土兵一同大喝,很多人感動得流淚了.
"英雄不問出處.你們已經創造了一些奇迹,但我相信你們當中的每一個人都不會滿足目前的成績."薛紹說道,"從今天起,你們就與郭安一同在我的麾下效命.我會給你們想要的一切軍用物資,還有正式的軍籍!我要讓你們每一個人都成為正規的大唐衛士,特别優秀者與立下軍功者,我會考慮把你們轉為吃軍饷的軍士戰官?戰官,甚至破格提拔為――軍官!"
"好!――"大聲的歡呼.
郭安興奮又感動,熱淚盈眶的說道:"少帥大恩,郭安與這些窮苦的弟兄們沒齒難忘!"
"他們是你的弟兄,也就是我的弟兄."薛紹拍他的肩膀,說道,"之前你們在物資匮乏的境況下獨守孤城抗拒強敵并立下戰功,殊屬不易.接下來,我希望你能率領他們創造更多的奇迹!"
"好!隻要少帥一句話,我們赴湯蹈火,萬死不辭!"郭安指天發誓.
"我雖是奉了皇命前來出征,但麾下人馬不多,一時之間也難以和主力大部彙合,目前正當用人之際."薛紹說道,"你有沒有辦法,再多召一些人來?必須是真正能打仗的人.糧食軍械之類的,我會想辦法解決."
"能!"郭安答得斬釘截鐵,說道,"我上任本縣之後操練土兵打擊匪盜小有成績,臨縣的豐林,延川等縣也來請我幫助他們操練土兵,維持治安打擊匪盜.我先後在四個縣帶練過上千數的土兵,白鐵餘叛亂之後延州各地都組織起了鄉勇保衛家園,也曾有成批的人馬前來投靠,但我養不起他們隻好生生的拒絕了.現在很多土兵鄉勇都散落在延州治下各地,隻要我派人去請他們一定會來!"
薛紹聞言心中暗喜,"你估計能召到多少人?"
"一千人,不成問題!"郭安答得很肯定,"而且,全都是一來就能上陣打仗的!"
"全部召來,多多益善!記住,最好是隐蔽行事,不可張揚!"
"是!――我馬上着手去辦!"
兩人正說着,郭元振一搖一晃的走了來,惱羞成怒的在罵咧,"昨天誰打的我?給我站出來!"
"閉嘴!"薛紹當場就笑了,"你還好意思嚷出來,還嫌不丢人嗎?"
郭元振的臉一下臊紅了,哭喪着臉走過來,像是受了莫大委屈的小孩子.
"行了,别做起這副哭喪的嘴臉."薛紹說道,"我有事情要讓你辦."
"行,吩咐吧!"郭元振抹了兩把臉,勉強打起精神.
郭安見他二人要說事,道了一聲罪走了.薛紹對郭元振說道:"稍後你幫我演一出戲,必須趾高氣揚,必須耀武揚威,最好是還有小人得志!"
.[,!]郭元振一愣,"什麼戲?"
薛紹便在他的耳邊說了.
郭元振一咧嘴,"為什麼是我?"
"因為你昨天已經實踐過了.事實證明,你擅長此道!"薛紹大笑.
"好吧……"郭元振直搖頭,苦笑不已,"少帥,我稍稍的提個建議行嗎,你下令便下令,能不挖苦人嗎?"
稍後,薛紹召集衆人第一次開起了正式的戰前軍事會議,并特意把司馬承祯和玄雲子也都請來了.
"目前的情況是,我軍遠來疲憊缺衣少糧,王方翼麾下的主力大部遠在夏州,白鐵餘叛軍的勢力範圍剛好處在我軍和王方翼的中間.短時間内我們無法和王方翼彙合,必須依靠自己的能力站穩腳跟,與白鐵餘周旋."薛紹說道,"首先第一個該做的,我們必須弄清楚白鐵餘叛軍的内部虛實和兵力分布情況.但是千騎一直還沒來得及訓練專門的斥侯.這個任務,誰能完成?"
"公子,我去."吳銘出聲答話.
薛紹擺手,"你不行.我有更重要的任務要交給你去辦."
"薛少帥,就讓貧道與師妹去吧!"出乎大家的預料之外,司馬承祯出來領命了.
"你們?"薛紹心裡倒是想把他們撇開也好放開手腳幹事,但他們畢竟不是自己麾下的将士,萬一這兩個寶貝疙瘩出什麼事回去之後都不好交待,于是他道,"你們不行,綏州那地方太危險,并不适合雲遊!"
"薛少帥,我們兩人去,遠比你們任何人去都要安全."司馬承祯說道,"白鐵餘掌皇帝起兵造反是以佛教起家的,綏州數縣遍布他的信徒,建了許多的佛堂每天都在宣講佛理,對往來的僧侶道士出家人也比較的敬重.我二人雖是羽冠但也精通佛理,以此作為護身比什麼都安全.或許我們還有機會接觸到白鐵餘然後相機行事,也猶未可知."
"不行,太危險了!"薛紹仍是拒絕.
"薛少帥,你就讓我們去吧!"玄雲子也說道,"我們此行前來的使命,就是輔佐薛少帥用兵.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我們的學說去粉碎白鐵餘的歪理.若不深入了解切身體會,我二人又如何行事呢?最後豈不是白來了一趟,将要辜負朝廷所托?"
薛紹皺了皺眉,你以為那些嘴裡念着佛号的叛軍真的個個都是善男信女嗎?那都是把腦袋别在腰上玩命的歹徒,否則也就不會造反了.你這麼一個女神級的玩藝兒主動送上門,不是羊入虎口麼?
司馬承祯微然一笑,說道:"薛少帥請放心,就算無有建樹,我二人也必能來去自如全身而退.若無這點信心,貧道與師妹也就不會頂風冒雪千裡迢迢的跑到這裡來,給薛少帥添麻煩了."
薛紹心中一凜,這個道人厲害,仿佛是能看透人心似的!
當着衆人之面薛紹總不能反複的争執一番,于是道:"既然二位真人如此信心百倍,那就勞煩你們走一趟了!但請記住,凡事勿要涉險,但以安全為要!"
"遵命!"
"我會讓吳銘和月奴,負責與你們的接應及聯絡."薛紹說道,"具體的方法,稍後你們可以和他二人私議."
司馬承祯和玄雲子一同應了諾,這便請了吳銘和月奴一同告退離去.仿佛他們一直都是心中有數,有他二人在場薛紹會有點礙手礙腳,于是一直都表現得非常的識趣.
現場就隻剩下薛楚玉,郭元振,蕭至忠,郭安和薛紹的幾名心腹親随盧思義等人了.
"好了.現在我們開始正式召開,第一次戰前軍事會議!"薛紹語音略沉,所有人都振了振精神.
"有确鑿證據表明,延州已經暗中投靠了白鐵餘."薛紹說道,"現在,延州上下除了州城延安和我們所在的延昌縣以外,其他各縣基本上已經廢了.延州刺史府把全州上下所有的官将,兵馬,糧食和财物都屯集在了州城延安,隻等白鐵餘來接掌.今天他們會來送一批糧食并騙取郭安前往延安,其實是想要幹掉郭安以絕後患.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趁白鐵餘還沒有拿下延州,先下手為強奪取州城延安做為我們立足的據點!――戰鬥從這一刻開始,就已經打響了!"
所有人都認真的傾聽着,非常的嚴肅.
薛紹沉聲道:"時間倉促不及詳議,我自決斷!衆将士聽我号令,分派使命!"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