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崇對官員任命之事了然于兇,他知道像司曹參軍之類的官職,張寶兒可以通過崔湜輕而易舉得到。甚至長史、司馬等一州之輔官,崔湜也有可能做的到。但是,像州刺史這樣的主官,那就不是崔湜所能決定的了。
張寶兒淡淡答道:“當然是斜封官了,價高者得嘛!在我看來,若用花錢可以做到的事情,那便不是什麼難事了!”
“不行,堅決不行!”姚崇猛地站起身來。
姚崇的反應早在張寶兒的預料當中,他平靜地問道:“老姚,你說說有何不可?”
“如此做事,有損清譽,豈不留下千古罵名?我是堅決不會同意的!”姚崇的反應相當激烈。
“迂腐之極、自私之極、愚蠢之極!”張寶兒毫不客氣地回敬道。
“你,你……”姚崇滿臉漲得通紅,指着張寶兒,卻一句話也不說,看來是被氣的不輕。
李隆基也是一臉愠色,語氣中透着不滿道:“張公子,你如此說姚先生,是不是話重了些?”
張寶兒站起身來,盯着姚崇道::“老姚,有些事情僅靠清譽是不行的,能保得清譽自然是好,若不能保為何不能舍去?我且問你,僅靠清譽可能鬥倒朝中那些奸佞?僅靠清譽能否讓郡王掌控潞州?這清譽豈是你想要便要的?我說你迂腐,可有錯?”
姚崇張了張嘴想反駁,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張寶兒接着道:“我們所做之事已經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你說說是你的清譽重要,還是我們策劃的大事要緊?在這個節骨眼上,你為了自己的清譽而壞了大事,這不是自私又是什麼?”
姚崇徹底啞口無言了。
張寶兒得理不饒人,繼續窮追猛打,他咄咄逼人道:“若我們成功了,你老姚的清譽必然少不了。若我們失敗了,你就算想要,這清譽也保得住?這就好比在戰場上,你用敵人的劍殺死敵人是一個道理,誰也不會說你用敵人的劍不對。斜封官與敵人之劍有何不同?你棄之不用不是愚蠢是什麼?”
張寶兒的話讓姚崇的臉上青一陣紅一陣。
李隆基也不再說話,似是在思考着什麼。
王蕙霍地站起身來,對姚崇道:“先生,我覺得張公子說的有道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在此危機四伏之時,我們更需要審時度勢的大智慧,你再考慮考慮吧!”
良久,姚崇終于心悅誠服地向張寶兒深深一揖:“聽君一席談勝讀十年書,張公子,姚某拜謝了!”
張寶兒的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
……
張寶兒剛回到府上,便看見了宋神仙。
“您老人家怎麼來了?”張寶兒笑着問道。
與宋神仙相識這麼久了,張寶兒在心中也慢慢習慣了宋神仙的做事風格。宋神仙每次來見張寶兒,總要盯着他看上好久,這讓張寶兒有些無奈,卻也沒有辦法。張寶兒心中很清楚,宋神仙屬于世外高人,行事雖然乖張,介絕不會對自己有什麼不良企圖。
宋神仙一本正經道:“有些日子沒見到你了,便想着來看看你是不是有什麼變化?”
說罷,宋神仙不管不顧,仔細瞅起張寶兒的臉來。
宋神仙如此舉動頗不禮貌,若換了别人早就生氣了,可張寶兒卻一點都不生氣,因為每次宋神仙見到自己都會這樣,他已經見怪不怪了。
“宋神仙,怎麼樣?有什麼變化嗎?”張寶兒笑着問道。
“變化雖然不大,但我還是看了出些端倪!”宋神仙一臉得意道。
“哦?”張寶兒問道:“什麼端倪?”
“天機不可洩露!”宋神仙搖頭道。
正說話間,突然有三個人走進了客廳。
看見來人,張寶兒笑着打招呼道:“姜掌櫃,岑大哥,你們怎麼來了?”
進來的三人中,前面兩人正是姜皎與岑少白,跟在後面的則是李林甫。
岑少白與往常并無二緻,但姜皎面上都帶着怒氣,也不知是因為什麼事。
“咦?”宋神仙瞅了那個年輕人一眼,突然發出了驚奇的聲音。
張寶兒扭頭看向宋神仙:“宋神仙,怎麼了?”
“沒什麼!”宋神仙起身向張寶兒告辭道:“你忙吧!我先回去了!”
“我送送你吧!”張寶兒客氣道。
若換了平時,宋神仙是堅決不會讓張寶兒送他的,但今日他卻并沒有拒絕。
張寶兒起身,朝着岑少白與姜皎點點頭道:“你們先坐,我去去馬上就來。”
張寶兒将宋神仙送到院門外,正要告辭,宋神仙卻将張寶兒拉到一旁,神秘兮兮道:“張公子,你聽我說,剛才那個年輕人可不一般呀!”
“什麼不一般?”張寶兒有些莫名其妙。
“當然是他的面相不一般!”宋神仙白了張寶兒一眼。
張寶兒這才明白,宋神仙說的是李林甫,他饒有興趣地問道。“有什麼不一樣?”
“此人将來必是呼風喚雨之人,前途不可限量!”宋神仙言之鑿鑿道。
宋神仙輕易是不給人看相的,既然他這麼肯定,那就肯定錯不了。
其實,宋神仙不說,張寶兒早就知道李林甫将來會做宰相。
回到客廳,張寶兒向李林甫打了招呼,這才坐下對岑少白道:“岑大哥,你們這是怎麼了?”
岑少白苦笑着搖搖頭:“這你得問姜掌櫃!”
張寶兒又看向姜皎:“姜掌櫃,有什麼問題嗎?盡管說來!”
姜皎猶豫道:“張公子,我們雖然是簽了契書,将姜家的産業交給你來經營,可是……”
“可是什麼?姜掌櫃,難道你不相信我?”張寶兒盯着姜皎道。
“哦,不不不!我絕沒有這個意思!”姜皎趕忙擺手道。
别看張寶兒不顯山不露水,但姜皎心中明白,他能讓梁德全疲于應付,而沒有任何招架之力,這豈是一般人能做的到的?他又怎麼敢說自己不相信張寶兒的話?
姜皎解釋道:“張公子,我的意思是說,你們怎麼經營,經營的怎麼樣,總得要我知道吧?”
張寶兒笑道:“我若是你,隻管分紅拿銀子便是了,操那麼多心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