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隔河對視了一眼,樂進忽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事情,急忙叫道:“弓箭手跟我來……立即上浮橋,扼守橋頭,絕對不能讓敵軍破壞浮橋。”
就在樂進帶領弓箭手沖上浮橋的時候,魏延也反應過來了,能殺傷多少魏兵并不要緊,隻要燒掉了浮橋,樂進就隻能在潇水南岸望洋興歎了,想要回轉夷道,難上加難。但很可惜,魏延的反應還是慢了一點,被樂進搶得先機。
一排排弓弩手布滿橋頭,寒光閃閃的箭镞向外張開,斜指天空。魏延尋思良久,也沒敢輕易動手,能對付這樣密集弓箭手的不是騎兵,而是盾牌手。
浮橋寬不過三丈,弓箭手人挨人,驟然放箭,河北騎兵铠甲再精良也擋不住,數量終歸會引起質變的。
樂進雖然守住了橋頭,但也怕夜長夢多,立即派人給高沛楊懷送信,讓二人帶領兵馬前來支援。
魏延見到燒橋無望,立即帶着手下的騎兵退後十裡,整修兵馬。
在豐鄉,零陵縣,夷道縣的三地交彙之處,魏延帶領着兩千多騎兵汗流浃背的挖坑伐木,修建營寨。
這個地點是魏延特意挑選出來阻擊樂進北上的,西鄰高山,東側則是密林丘陵,相對比來說,這是進可攻,退可守的地勢了。當然,也有更好的阻擊地點,但那樣一來,魏延的騎兵也就同樣陷入死地了。
從内心深處講,魏延并不願意和樂進在這裡死拼,能擋住樂進一日,就多一分殲滅樂進的把握。就算守不住營寨,魏延也可以帶領兵卒退回豐鄉,端是萬無一失。
話又說回來,這也是騎兵不善于守城的原因,給魏延五千步兵,魏延絕對會死守路口,憋死樂進的。
魏延這邊忙的熱火朝天,樂進也忙得滿地亂轉,見到魏延撤離潇水浮橋,樂進立即讓手下的兵卒修建簡單的防禦工事,防止魏延回頭突襲。為了保險起見,晚上樂進都沒敢回零陵,夜宿與潇水之畔。
到了第二天清晨,高沛和楊懷帶領着大部隊來到潇水岸邊,樂進立即分派下去,自己帶着五千精兵先行一步,高沛帶領中軍接應,楊懷最後行軍,運送糧草辎重,以及搜刮來的錢财等物。
樂進的想法也很簡單,土地讓給你李重了,我把能拿走的全拿走。
魏延修建的營寨距離浮橋隻有二十來裡,自然躲不過斥候的探查,沒過多長時間,樂進就得到詳細信息,魏延正在修建營寨,估計能有二千餘兵卒。
等着魏延修好營寨那是最愚蠢的做法,樂進得知軍情,二話不說,帶着五千兵卒就沖了上去。
到了魏延的營寨之前,樂進騎馬看了一圈,就感覺有點頭疼。魏延修建的營寨借助地勢,進退有法,一眼看去,氣象森嚴。
這不是樂進怕了魏延,魏延營寨選址再好,也有纰漏之處,不是魏延不同兵法,實在是時間有限,樂進很有把握攻克魏延的營寨。
但是,問題是樂進沒把握在短時間内攻克魏延的營寨。鏖戰個三兩天不要緊,要是打上十天半個月的,周瑜和大軍追來怎麼辦?就算周瑜的軍隊來的沒那麼快,可距離夷道縣也不近,總得預留出行軍的時間吧,被人追着尾巴打,可不好受。
要速戰速決!樂進心裡立即做出決定。
速戰速決的最快方式是什麼?肯定是一刀斬了魏延,驅散河北騎兵了。
同樣,身在營寨的魏延也在想這個問題,當然魏延和樂進的想法正好相反,那就是能守一天是一天,萬一等到周瑜的中軍到了,兩下合圍,樂進可就是甕中之鼈了。不過魏延也知道,憑着自己手下這兩千多騎兵,想要守住那是不可能的。
正當魏延冥思苦想琢磨緩兵之計之時,忽然有兵卒來報,樂進在營前挑戰。
對于魏延來說,樂進的挑戰也正中下懷,如果能一刀砍了樂進,那麼守住營寨也就不是白日做夢了。
于是魏延立即提刀上馬,出營迎戰魏延。
相對比來說,魏延絕對要比樂進有武将像,魏延長得身高八尺,虎背熊腰,赤臉短髯,光站在那裡,就能吓倒一群人。
輪到武藝,魏延也是一流武将中的人物,到了三國後期,能和魏延一争高下的也就是張合了。
樂進正好相反,樂進身高不過七尺,也沒什麼天生異相,實在看不出有什麼出衆的地方,但實際上,樂進的武藝絕對是二流武将中最頂峰的存在,和周泰、沙摩柯一個級别的,而且樂進性格火爆,十分悍勇,就是馬超、趙雲見到樂進,也要頭疼一會,魏延想要斬殺樂進,隻能說打着看了。
兩個人馬打對頭,樂進冷哼一聲,揚眉道:“魏文長,我且問你,你家主公趙王千歲與我家主公魏王千歲早有盟約簽訂,為何你興兵來犯,這算不算的上背信棄義。魏延你且聽樂進一言,速速回兵益陽,省的趙王降罪于你,到時候悔之晚矣。”
這是心理上的打擊,樂進此番言辭并不完全是胡說八道,周瑜雖說猜測到李重的心意,但出兵之時還真沒有李重的命令,樂進也是計算到這一點,這才指責魏延背信棄義,無故興兵的。
當然,樂進也指望一句話就讓魏延羞愧而逃,樂進還沒天真到那地步,能動搖一下魏延的意志,樂進就很滿足了。
反正魏延就算無動于衷,樂進也不損失什麼,無非浪費點唾沫而已。
對于耽擱時間,魏延也是很贊同的,所以魏延并不介意與樂進來一場言辭交鋒,眼珠一轉,魏延就義憤填膺的說道:“樂進,你這厮皿口噴人,我什麼時候背信棄義,私自對魏王興兵了。”
不等樂進答話,魏延就接着說道:“前日我見天氣炎熱,率領麾下壯士到潇水岸邊洗浴納涼,卻被你無故屠殺,我來問你,樂進你想要幹什麼?私自殘殺趙王的将士,樂進,你還不下馬受縛”
噗……樂進氣的差點沒一口皿噴到魏延臉上,見過不要臉的,就沒見過向魏延這樣不要臉的,魏延颠倒黑白的功夫已經練到爐火純青的地步了。
樂進好容易緩過神來,怒喝道:“放……屁,現在天氣嚴寒,哪有下河洗澡的?”
魏延嗤笑道:“我願意,你管得着嗎?”
樂進被魏延無恥狡辯氣的滿臉通紅,兇膛不住的起伏,厲喝道:“好……好……好……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問你,你為何私私下興兵,偷襲我沅南縣。”
樂進很明智的沒提周瑜分兵一事,想來魏延也不會承認的,不過魏延攻打沅南縣卻是實打實的,容不得魏延有絲毫狡辯。
魏延也被問的愣了一下,随即狡辯道:“樂進你胡說八道,我怎麼沒在沅南縣見到魏王的旗幟呢?”
樂進答道:“時間緊迫,來不及趕制旗幟,不過沅南縣令卻是我軍中之人,你敢否認嗎?”
“這個……這個……”魏延支吾半晌,這才慢慢答道:“哈哈……我明白了,文謙将軍,這想來是個誤會。”
“誤會……你沒話可說了吧。”樂進得意的一抖大刀,發出嗡嗡的響聲。
魏延擺出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讪笑道:“文謙将軍稍安勿躁,待我派人到沅南縣将縣令押到陣前,再行商議如何,如果文謙将軍所言非虛,我魏延立即退兵,并且給文謙将軍你賠禮道歉,如何。”
這話跟放屁沒什麼兩樣,事到如今,樂進就是頭豬也知道魏延在耍他了,怒喝一聲,揮刀就沖了上來。
“怕你不成?”魏延眉毛一挑,與樂進戰在一起。
樂進诘問魏延不成,反被魏延氣得心浮氣躁,普一交手,就有點手忙腳亂,被魏延的道光卷在當中,如同風中落葉。
刀光呼嘯,卷得地上砂石亂飛,乍一看去,就像兩道青光在風沙之中飛舞盤旋一樣。
兩人交手了三四十回合,樂進漸漸搬過劣勢來,刀光有攻有守,和魏延殺的難解難分,看的兵卒喝彩連連。
但樂進也就能做到這種程度了,想要占到上風是萬萬不能的,魏延的武藝不亞于他,甚至還稍有超出,武學這東西跟年齡無關,主要是天賦問題。
魏延卻不着急,有闆有眼的和樂進拼殺起來,魏延非常清楚,樂進可不是普通的二流武将,論到招式武藝,自己都沒有明顯優勢,自己唯一的優勢就是耐力,拼到樂進沒有力氣,自己就赢了。
魏延很清楚,一開始樂進就心浮氣躁,氣力消耗過大,自己的優勢很明顯。
在戰鼓聲中,魏延和樂進拼殺了上百回合,樂進終于覺察出不妙了,魏延這厮打到現在還沒喘粗氣,顯然是遊刃有餘,而自己則有些氣短,看來今天想要斬殺魏延是不可能了,想到這裡,樂進奮力劈出幾刀,撥馬就走。
逃走之時,樂進也沒忘記用了個拖刀計,想要敗中求勝,不過魏延裝模作樣的追了兩步,就感覺不對,呼喝一聲,就收兵回營了。
二人交手一次,看似不分勝負,樂進也沒受什麼傷,但在總體戰局上,樂進卻是輸了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