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九十三章 沒有留下的理由
穆輕輕當然明白,她一直感恩命運,讓她擁有現在的一切。
從她被商船從海裡救起來的那一刻起,命運終於開始轉變了航向,從那以後她遇到了一個又一個貴人,是他們齊心協力將她從深淵裡拉出來,讓她重新學會愛,學會珍惜生命,享受人生。
“你值得這一切,你值得最好的,所以你好好珍惜,至於我的人生……那也是我的事情。”唐小葵笑了笑。
穆輕輕嘆息一聲,道:“我欠你一條命。”
“你不欠我什麼,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中毒。”唐小葵道,“雖然毒不是我給你下的,但這毒畢竟是從我那裡出來的,我疏於防範,是我的責任,我應該要治好你。”
穆輕輕忙道:“不是,我沒有這樣想過。我也懂制毒,我也會隨身攜帶毒藥防身,制作毒藥本身並不是什麼錯,毒藥失竊也不能說是你的責任,隻能說有人心術不正。有人因此受害,我們或許會感到遺憾和自責,可真正的責任肯定是下毒害人的人。”
“嗯,你說得對,但你也不欠我什麼,我隻是做了我應該做的,我想做的事情而已。”唐小葵道。
唐小葵似乎已經打定了主意要走,穆輕輕終於不再多說什麼。
眼看著崖州就到了,穆輕輕帶著深深的不舍,也要送唐小葵離開。
鳳輕揚一直安慰她,希望她能夠坦然接受離別。
在崖州那晚,穆輕輕特意擺了一桌踐行宴。
唐小葵端著酒杯,跟所有人碰杯。
“鳳輕揚,你可要照顧好輕輕啊,要是我聽說你又給輕輕受委屈了,我可不饒你呢!”唐小葵笑著打趣道。
“您放心,我可不敢,現在我哪兒敢惹輕輕啊,她多少人撐腰?”鳳輕揚也玩笑道。
穆輕輕不能喝酒,便以茶代酒來跟唐小葵喝。
“婆婆,你要多保重啊,要是有空你就來天都找我。”穆輕輕道。
唐小葵去給段景旭敬酒,見他一個人,興緻也不太高,便問:“姓段的,我要走了,你就不跟我說點兒什麼嗎?”
段景旭抿著嘴,一言不發。
“沒良心,我好歹也救過你一次。”唐小葵自己幹了一杯,明明說著責備的話,可臉上卻一直帶著笑容。
她沒有對段景旭有過怨懟。
段景旭看著她,陡然生出了一些抓狂的情緒來,仰頭幹了一大杯酒。
“你不能不走嗎?”段景旭喝完了酒,竟說出這一句話來,說出來之後,心情陡然就開朗了。
他發現,他憋了這麼多天,竟然一直憋著的是這一句挽留的話。
唐小葵愣了一下,然後道:“不是不能,而是……沒有理由,沒有繼續留下來的理由。”
“你要什麼樣的理由?”段景旭問。
“不知道。”唐小葵搖頭,她要什麼理由呢?這樣的話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說出口的,要融入別人的家,必然要成為家裡的一份子。
而她唐小葵多麼驕傲,絕不可能主動說出那句話。
被拒絕一次就已經夠了,她可不想經歷第二次,太丟臉了。
段景旭聽她這麼說,以為她是決心要走了,也有點氣惱,道:“好吧,你走吧,走吧走吧!”
唐小葵聽了,剛剛生出的一點妄念,瞬間就被冷水澆滅。
“我自然是要走的,明天一早就會走,你不勇趕我。”唐小葵轉身就走了,沒有再和段景旭多說一句話。
段景旭又喝了一杯酒。
常青見主子悶悶不樂,便上來問:“主子,您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兒啊?最近一直不太高興,咱皓雪樓不是沒什麼大事發生嗎?八爺那邊情況也良好,一切都在您的掌控之中啊,小姐和姑爺也好好的,您有什麼心事?”
“你話怎麼那麼多?”段景旭不滿地問,“我哪兒有什麼心事,我好得很!”
可是語氣分明兇巴巴。
常青摸摸鼻子,卻還是鍥而不舍,道:“主子,屬下跟著您這麼多年了,您高不高興,有沒有心事兒,能瞞得住我麼?屬下也不是多事,您要有什麼想不明白的,或許我能幫您出個主意呢?您忘了,當初您想讓小姐接受您,也是我從旁出謀劃策的,現在您還不是得償所願了,多了個女兒,又多了個女婿,很快還要多一個外孫。”
段景旭倒是不得不承認,常青在人情世故方面,比他要精通的多。
可是自己不高興的事情,似乎有點難以啟齒。
常青見他不說話了,小心翼翼地問:“是為了唐姑娘吧?”
段景旭瞥了他一眼,道:“胡說什麼,我怎麼可能因為她而不高興,她走就走了,難道能妨礙我什麼嗎?”
“看來的確是了。”常青確定了,他家主子他是最了解的,口是心非,是一大特點,尤其是在女人這方面,這些年都不太開竅。
段景旭老臉一紅,問:“你小子是找打是不是?開始那我逗悶子了!”
“豈敢豈敢,主子,這幾天我一直在觀察您,發現您一天要偷偷看唐姑娘不下五十次,這是前所未有的記錄。這些年,您可沒對除了咱家小姐之外的女人,有過這麼超乎尋常的關注,要不是我確定您和唐姑娘沒有冤仇,我差點兒她是您下一個要刺殺的目標!”常青私下裡和段景旭說話,也並不那麼一本正經。
段景旭驚訝地問:“你說我……偷看她?”
“是啊,每次唐姑娘發現你在看她的時候,你就假裝看別處,完全不敢跟她有眼神接觸,這不是偷看是什麼?”常青問。
段景旭十分尷尬,咳嗽道:“我……我沒有看她,我隻是不小心看的地方,她恰好在!”
常青咳嗽了一聲,點點頭,道:“好吧,那……那您一天看五十次,是不是有點多了?”
“閉嘴!”段景旭惱羞成怒了。
常青忙討好道:“是是是,主子,我不是要笑話您,我是想告訴您,既然您已經很在意唐姑娘了,你們男未婚女未嫁的,又不丟人,何不……何不痛痛快快地把她留下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