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回秋實院兒時,翎兒和宋子淩都已經回了房。以往兩個孩子是沒這麼早回房的,因為宋子淩怕他爹,所以便早早的拉翎兒回了房。
主屋內,宋恆正坐在外間兒的榻上,拿著一本沈婉的話本兒看得直皺眉。
“回來了?”見沈婉進屋了,宋恆便放下了手中的話本兒。
“嗯”沈婉應了一聲,便進了裡間兒,坐在梳妝台前拆頭發。頭發拆完,秋菊便端著洗漱用的水進了裡間。
沈婉就簡單的洗了個臉,漱了個口,洗了個腳。這大冬天的,自然是不能天天都沐浴的,不然這皮都得幹得起白灰。
洗漱完後,沈婉換上了睡覺穿的衣裳,便上了榻,墊高了枕頭,拿了一本話本兒看了起來。
秋菊端了沈婉用過的水出來,見宋恆還坐在榻上,便問:“將軍可要用水洗漱?”
宋恆看了看裡間兒的門兒,點了點頭,然後起身進了裡間。
一進裡間兒,他便看見沈婉正墊高了枕頭,躺在她上看話本兒,她整個人都被籠罩在橘黃色的燭光中,顯得溫暖而又柔和。
沈婉知道宋恆進屋了,卻連眼皮都沒有擡一下。
秋菊端了洗漱的水進來,宋恆洗了臉,漱了口,洗了腳後,秋菊便端著髒水出去了。
宋恆坐在圓凳上,拿起桌上的水壺,給自己倒了杯茶。
“這種書你少看。”宋恆又老話重提。以前,他便給她說過,少看這些話本兒,可是她壓根就沒聽過。
“哦”沈婉合上書,看著宋恆道:“其實,你也沒必要,在銘兒來了後,便跟我裝什麼恩愛夫妻。”
宋恆擰眉道:“我們本就是恩愛夫妻。”
他們以前可一直都是夫唱婦隨,恩愛有佳。
“那是以前,”沈婉道:“你娶了平妻,我死過一回之後,便不是了。”
宋恆道:“你知道的,我是不能拒絕才娶的晴雪。隻要你願意,我們本也可以像以前一樣,做一對恩愛夫妻。”這一切都取決與她,隻要她寬容大度一點點,他們便可以回到從前。
“我不願意”沈婉冷笑道:“你去和願意的林晴雪做一對恩愛夫妻吧!”
“婉兒......”宋恆的聲音中充滿了無奈,他起身,走到榻邊兒,坐在榻上,凝視著沈婉毫無波瀾的眼睛道:“晴雪說她有個孩子便滿足了,我對你發誓,隻要晴雪懷了孕,我以後都不會再碰她,這樣還不行嗎?”這是他,也是晴雪能做到的最大讓步。
沈婉擰眉看著宋恆,很是失望的搖了搖頭道:“宋恆你這樣真讓人惡心。”給人家一個孩子,便從此讓人家守活寡,這對人家公平嗎?而且,林晴雪也根本就不是那種,有了一個孩子便滿足的人。她怕是會借著孩子,去獲得更多東西。
宋恆被沈婉的話傷到了,他紅著眼看著沈婉問道:“那你要我怎麼辦?讓我當一個忘恩負義,不忠不義之人休了晴雪嗎?”
為什麼?為什麼人人都要逼他?或許,當初死的是他,他就不用面對這些事兒了。
“我沒讓你休了林晴雪,”沈婉仰頭看著宋恆道:“我是讓你與我和離,如果你覺得面子上過不去,也可以休了我,就用善妒這條休了我。”
根據東宸國的法律,女犯七出之條便可休之,善妒便在其中。
宋恆苦笑道:“我休你又何嘗不是,拋棄糟糠,忘恩負義,喜新厭舊,不仁不義?”
“但是,我不會怪你呀!”他若休了林晴雪,林晴雪勢必是會怪他的。
“你不怪我,世人也會怪我,我也會怪我自己,你以前明明已經接受了。”皇上下旨時,她已經接受他娶晴雪了。
沈婉笑著道:“我若接受,又怎麼會在你們大婚之日尋死?”
原主是已經接受了,不過她現在就想耍賴不認,因為她接受不了,雖然,原主是被人推下水的。
宋恆面露痛苦之色,用手蒙著臉小聲道:“婉兒不要逼我好嗎?”
他想誰都對得起,可到最後,卻是誰也對不起。曾經就算是城門失守,他也沒有過如此深挫敗感無力感。他做什麼都不對,可卻又不能什麼都不做。
此時此刻,沈婉竟然覺得宋恆有些可憐。她也不是不能理解他的難處,當時那種情況,隻要林晴雪要嫁,他便不得不娶。不然,吐沫星子都能淹死他,更何況還有皇上下旨。而且娶回來了供著不碰,也是萬萬不能的。但是,她雖然理解,但是並不代表她願意接受這些,能和他一起面對。
算了,今天就先不逼他了,沈婉撤走了一個枕頭,翻身對著牆閉上了眼睛。
見此,宋恆吹滅了蠟燭,合衣躺在了榻上,卻睜著眼睛一宿沒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