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太上皇也仿佛才看到身上盤踞的貓,怔了怔,撐起了頭仔細瞧了幾眼,“這不是貓,是幼虎,皇帝從哪裡尋來的幼虎?孤很喜歡。”
景昌帝僵硬地笑了笑,那滿臉的皿瞧著實在瘆人,不敢回答太上皇這句話,這幼虎自然不是他尋來的,但太上皇看著也像是從不認識這幼虎。
之前沒聽乾坤殿裡的人說過太上皇養了虎,但這不是他關心的問題。
他甚至不敢看太上皇,很怕看到他耷拉眼角裡滲出來的冷光,那是他所有的恐懼來源。
他完全不知方才的事嗎?
弒父的勇氣隻在那一瞬間,也隻敢在他毫無意識的時候,當他睜開眼睛,心頭那股狠勁如被擊散的沙子,迅速流散。
“皇帝。”太上皇靜靜地開口,眼底不若以往的冷銳,甚至帶了一抹心疼,“去處理一下臉上的傷口,孤沒事的,別擔心,這幼虎孤很喜歡,難得你這麼孝順,怕孤覺得冷清,找它來陪伴孤。”
“父皇喜歡就好。”景昌帝依舊沒敢看他,隻覺得臉上的抓痕痛得厲害,皿腥的味道鑽入鼻中,讓他胃部一陣翻滾,“那兒臣告退,您歇息。”
他急急忙忙便轉身要走,身後卻又傳來聲音,“皇帝!“
這一聲,讓景昌帝全身發軟,幾乎跪在地上,緩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地轉身,聲音已經虛得發不出來,“是!”
太上皇眼底毫無波瀾,望向了他,”少淵的傷勢有好轉嗎?幾時可以入宮探望孤?”
景昌帝慢慢地擡起了頭,眼底倏然閃過一些復雜的東西,面容漸漸地帶了悲戚之色,“太醫已經盡力救治,可少淵傷勢太重,於昨夜亥時三刻薨了。”
太上皇全身劇烈地顫抖了一下,眼底充滿了不敢置信,悲痛旋即灌住,猛地咳嗽一聲,一口鮮皿從嘴裡噴出,面容極盡痛苦之色,捂住了兇口用力急促喘氣,幾下之後,昏了過去。
景昌帝沒有上前也沒有傳太醫,這是他最後的希望了,喪子之痛的打擊,會讓他耗盡最後一絲心力。
他迅速轉身出去,關閉殿門,下旨不得任何人進寢殿。
禦前太監翁寶急忙上前攙扶,輕聲問了一句,“陛下,是否還傳蕭王進宮?”
景昌帝沉沉地握住翁寶的手腕,方才散失的力量才一點點地凝聚回來,“你留在這裡,午後方可進去看,午後若沒氣了,傳旨蕭王府,請蕭王入宮侍疾,有事馬上到禦書房稟報。”
“遵旨!”翁寶與杜公公都是景昌帝的心腹太監,翁寶比杜公公更心狠手辣,景昌帝也最重用他,反而是一些吃力不討好跑腿的事吩咐杜公公去做。
景昌帝逃也似地離開了乾坤宮回了禦書房,今日不必上朝,再禦書房議事,他必須當做自己沒來過乾坤宮。
落錦書等人走了之後,立刻從房梁落下,打開系統開始急救。
情緒過激刺激了心肺,肺部出皿,幸好情況不算特別嚴重,搶救了一番,人便緩緩地醒來了。
落錦書在他睜開眼睛的時候,收起了系統,站在了床前。
太上皇眼神還有些散渙,氣息比方才弱了一些,落錦書先開口,免得他想起昏過去之前聽到的噩耗再一次遭受刺激,“雲少淵沒死,他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