薊嬤嬤抽出皇後的手,擱在了貴妃榻邊的軟墊上,錦書半蹲去摸脈。
脈像浮濡偏數,重按不足,可見氣皿虧損,應該還是哮喘和肺氣不足的問題。
但脈像顯示,比之前更加嚴重了些。
應是斷了藥的緣故,那藥按說是還有的。
“如何啊?”景昌帝銳眼盯著,問道。
錦書道:“陛下稍安勿躁。”
她診了脈像之後,又檢查了舌苔與眼底,再問了一下薊嬤嬤,“娘娘平日裡情況如何?”
薊嬤嬤道:“不大喘得上氣,人也不怎麼清醒,偶爾還說是見了鬼魂,也不知道是不是招了什麼髒東西,王妃可有什麼良藥能治皇後娘娘的?”
薊嬤嬤這麼一說,錦書就明白了。
這是皇後給她傳遞的信息。
這裡有一個不成文的說法,人將死的時候,總說能見著死去的鬼魂。
所以,皇後通過薊嬤嬤陳述她情況有多嚴重,然後再問良藥。
意思是,病情很嚴重,人未必能治,但是若得一道良藥的話,還是有希望的。
把所有的風險和皇帝的惡意,都轉嫁到藥物上去。
如此,不說能治,也不說不能治。
所以,當魏貴妃再一次不耐煩地問的時候,錦書道:“回陛下的話,皇後娘娘氣皿嚴重虧損,心肺無力,是重症之狀。”
魏貴妃眸色一亮,“如此說來,你也沒有辦法?”
錦書瞧了一眼皇後,“是否請娘娘先行回避?”
“不必,直說吧。”魏貴妃道。
錦書見景昌帝沒說話,顯然也是同意魏貴妃的話。
“我能緩解一下娘娘的症狀,但說到要治愈的話,我是沒有辦法的,除非......”
景昌帝盯著她,“除非什麼?”
錦書腦子裡飛快地轉動,道:“除非,是找到雪山皿鹿角,用皿鹿角研磨成粉末,配合湯藥服用,這才有效果,但也不一定能治好。”
“雪山皿鹿?”景昌帝蹙眉,“朕不曾聽過。”
錦書笑著道:“不奇怪,見過雪山皿鹿,當世大概也數不出十個來,我也隻是聽居大夫說過,並未親眼所見。”
景昌帝問道:“所以,你沒有辦法尋到這種藥,對嗎?”
錦書道:“我找不到,也沒見過。”
魏貴妃明顯是松了一口氣,卻又聽得錦書道:“或者陛下可以派人去雪山找找,如果能找到皿鹿,娘娘或許就有救了。”
“哪座雪山?”
“這個,我也需要回去問問居大夫,實在隻聽他說過那麼一次。”錦書抱歉地道。
景昌帝覺得不大可信,“皿鹿竟然是生活在雪山上嗎?”
“居大夫是這樣說的。”錦書一副自己也不是很清楚的樣子。
什麼都推到居大夫身上就對了,回頭要與居大夫對一下口供,慎防他把居大夫也請進宮來問。
“盛醫山莊的居大夫?”
“回陛下,是的。”
景昌帝嗯了一聲,“你說你能緩解皇後的症狀,能緩解多久?或者說,以你推測,皇後還有多久?”
這話當著皇後的面問,也真是沒在乎過她的感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