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為達到元嬰以上,可稱尊者。
這位何鴻茂尊者,正是何氏數十年來崛起的重要人物。
隻用了八十多年時間,他就讓何氏從一個五等寒門,硬生生提升到望族當中。
這份能耐,的確超乎想像。
不管韓樂對何氏的態度如何,他對這位尊者的成就,還是十分敬佩的。
但現在,這位尊者居然派自己的嫡孫來到浮遊島?
一時間,韓樂卻猜不透他們接下來的目的了。
兩人進入洞府坐下後,見韓樂沒有率先開口,何元良便主動拱手道:
“韓師弟別怪,何某這次前來並不是為了尋仇,而是想與韓師弟商討對策。”
“何紹雖然是我何氏子弟,但這次他不自量力,為了一個女人而得罪了韓師弟,落敗也是罪有應得,怪不得別人。”
韓樂卻擺了擺手,嚴肅糾正道:
“何師兄這話,卻是有失偏頗了。”
“我與何紹師兄雖是‘決戰’,但也是依照規矩公正比鬥,彼此之間並沒有私怨,所以就沒有過錯之分。”
“倘若之前落敗的是本人,那也隻能怪自己運數不佳,不會指責何紹師兄什麼。”
韓樂不得不攔截這位的言語,因為不管是韓樂還是何紹,雙方都是依照門規來的,誰都沒有過失。
假如依照何元良所說,何紹是為了爭奪女人而來,那這決鬥就變成了私鬥,結局完全不一樣。
將來何家拿著這個話柄,來個秋後問罪,別人也會覺得理當如此。
所以這種話頭,萬萬不能被對方坐實,必須堵死漏洞才行。
何元良眼帶驚訝,他剛剛的確是挖坑等著韓樂跳進去的。
可對方雖然年紀輕輕,卻並沒有忘乎所以,而是瞬間反應過來,根本不留絲毫破綻。
他暗自點點頭,看來何紹慘死在此人的手中,也算死得不枉。
既然雙方都是聰明人,那麼再糾結這個話題就沒有意思了。
因而他再次拱手,歉然道:
“抱歉,剛剛是我繆言了,韓師弟說得對。在下今天唐突而來,卻是為了另一件事。”
韓樂微微擺手,笑道:
“何師兄請說。”
何元良沉吟了片刻,仿佛在考慮如何開口,良久才緩緩道:
“何紹既然輸了決鬥,他的一切東西自然歸韓師弟所有,我何氏怎在門派中立足數百年,絕不會為此強詞奪理。”
“隻不過,雖然歸元島是道派的產物,但一百多年來,一直是我何氏在經營。”
“洞府的主人名義上是何紹,但島上除了他以外,還有數名何氏子弟在潛心修煉。”
“因此,這次有個不情之請,我梁州何氏願意拿靈丹、法寶、秘笈等物,來跟你置換此島。”
“師弟但凡有所需求,盡管開口。”
聽到對方的要求,韓樂心中頗為意動。
事實上,歸元島隻是一座四等穴居洞府罷了。
他有浮遊島這座福地在手,根本看不上對方的居所。
而且即使贏了何紹,那座島嶼也算不上是他的私物,用來換取實用的靈丹法寶等物,卻是最為合適不過。
韓樂微笑道:
“這個條件也不是不行,不過必須聲名一點,洞府可以按要求贖回,但何紹既然輸了,島上的所有仍舊歸我。”
“你們何氏族人盡管在島上清修,但在道派中沒有掛名,因此不管是島上的法器防具,還是靈丹秘笈都需要留下。”
何元良眼睛一眯,隨即笑著回應道:
“理當如此。”
他雖然回答得輕松,但心中卻是一陣陣肉疼。
歸元島上,何紹還遺留下很多族中贈送的財物。
他原本是欺韓樂理不透其中的關鍵,想借交換洞府的名義,一並把所有東西囊括回來。
沒想到,這個韓樂說話處事都天衣無縫,把其中有可能出現的疏忽都堵死了。
他心中微微一嘆,繼續問道:
“既然師弟答應了,那不知我們什麼時候交換呢?”
韓樂想了想,道:“十天內即可。”
何元良點點頭,站起身道:“好。”
說到這裡,一切都已經商談妥當,何元良便打算告辭離去。
卻忽然聽到韓樂似有似無的問了一句:
“對了,何師兄能否告知一聲,關於何紹師兄為了爭奪女色而與我廝鬥的傳聞,不知從何得來的呢?”
何元良怔了一下,閃爍其詞道:
“道派之中,不乏有胡言亂語之輩。”
韓樂點點頭,忽然笑眯眯問道:
“那我再問師兄一句,何家可曾想過挽回聲譽?”
何元良眼眉不經意皺了下來,他重新在韓樂對面坐下,正式道:
“不知韓師弟有何見教呢。”
韓樂微微一笑,道:
“既然坊間流傳,這件事是因我那婢女引起,那要不我一並把此女轉交給何家,但有所罰任憑處置,師兄以為如何?”
何元良聽得大為意動,脫口而出道:
“不知有什麼條件呢?”
韓樂悠悠道:
“何紹師兄生前也說過,願意用靈丹秘笈等物,與我交換此女。”
“這件事,外面也應該有很多人聽說過。”
“這一次既然事畢,我大可對外宣稱是因為敬佩何氏的高尚德行,因此主動贈送給何家,師兄覺得如何?”
對於韓樂而言,這次斬殺掉何紹,就已經向沈鶴軒證明了自己的立場。
蔡欣這張牌的作用,已經意義不大了,自己也正好把這個潛在威脅送出去。
如此一來,不僅可以緩和何家的態度,而且還能回收一大筆資產,何樂而不為?
何元良聞言,不由另眼相看的打量著韓樂。
之前骨子裡的那種氏族優越感,也頃刻變得蕩然無存。
這件事緣起於蔡欣,隻要韓樂對外宣稱把她轉贈給何家,那無疑就是給了何家一個台階。
這樣的話,在外人看來,何家不僅沒有盛欺淩人的追究此事,反而以溫和的方式贖回洞府,有一種望門氏族的風範,這才讓韓樂感恩戴德,主動贈送婢女。
如此做法,不僅能挽回何家損傷的聲譽,或許還能增添幾分稱贊。
所以,即使他知道這是陽謀,但根本沒辦法拒絕。
何元良鄭重拱手,道:
“韓師弟好算計,何某心感佩服。”
這一趟,二人暗地裡交鋒數次,反倒是自己落了下風。
他內心深處,第一次對一位平民子弟產生了刮目相看的看法。
韓樂拱手回禮,微笑道:
“豈敢豈敢,隻是何師兄高義罷了。”
二人相視一眼,紛紛哈哈大笑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