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6章
我不能在擁有皇上所有的寵愛以後,再把權勢從人家手裡奪走,日子久了,誰的心裡都會生怨氣。”
花吟似懂非懂,又問:“但做了皇貴妃都不握住權勢的話,那對娘娘會不會有所威脅?”
江雲嬈搖首:“權勢這種東西,哪裡有人心重要?
花吟,你需記住,做人不能做太滿了,不能什麼都要,否則必遭反噬。
自己有的時候,也要讓自己身邊的人有,如此人心才不會散,才不會生怨。”
花吟懵懂的眼睛眨了眨,隻是這句話,在多年以後,花吟一直都牢記在心。
權勢或許重要,但握住人心更為重要。
做人亦是不能做太滿,需留一點餘地,學會以“舍”求“得”。
芝蘭看著滿屋子冊封皇貴妃用的東西,眼睛裡依舊驚訝,明明才是午膳過後,她便小聲問道:
“娘娘,晚膳要不要去叫皇上過來一同用膳?”
江雲嬈點首:“要,我親自去接。”
到底是皇帝,被罵了一頓,自己還是得服個軟的。她收拾收拾,帶著花吟,一邊散步一邊就走著去了天元宮。
她笑嘻嘻的坐在裴琰身邊,給他剝荔枝:“皇上也知道孕婦嘛,情緒不穩,說話急了些,現在臣妾氣已經消了。”
裴琰拿著折子翻了翻,冷道:“怕是看見賢妃送去的東西,氣才消的吧?”
江雲嬈連忙將荔枝遞了過去,堵住裴琰的嘴:“哪有,就沒真的生過氣,畢竟都撒完了不是?”
裴琰撇過臉去,江雲嬈伸手將他下巴掰過來,將荔枝給塞了進去:“你再生氣,我就要生氣了哦。”
裴琰下顎蹦了蹦,還是張嘴將荔枝給吞了進去:“來找朕做什麼?”
江雲嬈靠在他身邊,柔聲道:“裴琰,你我之間還有什麼是不能說的嗎?難道你對我,還有不信任的地方?”
裴琰手裡的禦筆停了下來,黑眸幽沉深邃,似見不到底的深潭:
“朕這輩子,從未徹底的,十足十的,毫無顧忌的去信過一個人,包括朕對自己的父皇亦是如此。
坐在這個位置上,稍有差池亦是萬丈深淵。”
她其實也理解裴琰愛琢磨人的性子,任何一個皇帝,都愛琢磨,琢磨滿朝文武,琢磨朝堂人心,琢磨自己的枕畔之間。
她剝著荔枝的手停了下來:“那看來你是在信與不信的邊緣掙紮了。”
她心底涼了半分,或許一個人的習慣是改變不了的。
裴琰將手裡的禦筆給放在了筆架上,側眸過來看著她那雙有些失落的烏眸:
“朕不信你,將皇貴妃的位置捧你面前做什麼?”他伸出手指點了點龍案面前的冊封詔書。
江雲嬈咬著唇,擰了擰黛眉道:“那你憋在心底那麼久做什麼?”
裴琰身子向後靠了靠,帝王年輕的俊容上浮現一絲復雜的神色:
“朕論跡不論心,論跡自能見真心。雲嬈,朕不是不信你,朕隻是害怕上天跟自己開玩笑。”
人心算不過天意,裴琰也有害怕的時候,萬一呢,萬一老天爺要捉弄他呢?
越是珍愛的東西,越怕出現差錯,所以憋在心裡不挑開,不知道結果最好,但行為上卻已經冷了下來。
可是裴琰心底也會想,倘若她的心底真有鶴蘭因,
何必為了自己朝事而殫精竭慮,一次一次的費盡心思,一夜一夜的睡不好了。
有時候看一個人,不用聽她說了什麼,隻看她做了什麼就明白了。
江雲嬈怔怔的望著他,荔枝的汁液漫了自己一手:
“上天不會再給你我二人開玩笑了,人與人之間過了信任這一關,從此關系便是銅牆鐵壁了。”
裴琰垂眸看了一眼她的手,拿來濕帕子給她擦了擦,黑眸含著笑意:“是,朕願意將自己的後背都留給你。”
大臣在天元宮外候著,說有事起奏。江雲嬈看著來人,於是起身說去偏殿等,裴琰拉住了她坐了下來:
“你就坐在朕的龍椅上,一起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