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截。
王貴才說出今天的目的,“謹言,三哥,今日把你們請到我家,不瞞你們說,除了我的忏悔,的确還有一事相求。”
江謹言兄弟兩對視了一眼,蕭山也一本正經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怕是當成了鴻門宴。
王貴揉了揉眼睛,聲音沙啞的說道,“我和王安商量好了,等到明天晚上我們兄弟倆就要啟程出門,去外面做工,讓我爹娘和王安媳婦兒在家裡料理魚塘,這樣就可以兩邊賺錢,還債也快一些。”
江謹言都不記得王安媳婦長啥樣。
隻記得那個小媳婦兒,一般出門就躲在王安身後,唯唯諾諾的。
這時候,王安解釋說,“本來是想帶着我媳婦一起去的,結果我媳婦兒前兩天忽然診出了身孕,頭先幾個月不能颠簸,所以隻能把她留下,随我爹娘一起。”
王貴歎口氣,“我沒有本事,成親這麼久,也沒有讓爹娘抱上孫兒,現在弟妹好不容易有了身孕,自然要小心為好。
謹言,三哥,我們兄弟倆也知道我娘的脾氣,我娘嫁過來二三十年了,脾氣差,根本沒有鄰居願意和我們家走動,再加上前段時間…那麼多村裡人的工錢都沒給,村裡人更是把我們家讨厭透了,根本不願意和我們家有來往。
可是弟妹懷孕,父母年長,我們兄弟倆又不在家,老弱病殘的難免有些磕磕絆絆,我今天厚着臉皮,懇請謹言和三哥,以後能多多照拂我們家,我知道我說這話很不要臉,可是除了你們,我竟然找不到其他的任何可以托付的人了。”
江老三看了江謹言一眼。
後者神情莫測。
手指輕輕地敲擊着炕桌,半晌之後,江謹言忽而一笑,“王貴哥,王安,看在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上,王安媳婦兒,我可以讓我娘多照料些,至于王大娘,那還是算了吧。”
似乎沒有想到江謹言拒絕的如此幹脆利落。
一時間飯桌上有些沉默。
蕭山咳嗽一聲,“我說話不好聽,你們擔待一些,想想以前王大娘對我們家做的那些事,如果擱在你們身上,你們能毫無顧忌的反過來照顧欺負你們家的人?反正我是沒有這樣的菩薩心腸。”
王安臉紅不已,他之前就和大哥說,隻要道個歉就好了,讓别人照顧簡直就是強人所難。
大哥不聽。
非要試一試。
結果鬧的場面如此尴尬,“三哥,四哥,蕭山,剛才的話就當我們哥沒說過,咱們繼續喝酒。”
王貴也抹了一把臉,“對,剛才的話就當我沒說過,喝酒喝酒。”
接下來。
說的都是一些小時候的趣事,所有人都好像刻意避免開錯開剛才的話題。
倒也算是觥籌交錯,其樂融融。
外面忽然打下一道閃電。
一瞬間。
将整個房間照的慘白。
随着閃電過後,一道霹靂将蒼穹劈成兩半。
江老三呵呵一笑,“今天早晨睜開眼睛,外面就遮雲避日,我媳婦就說今天得下雨,果然沒跑得了,看來這場雨不小呢。”
話音落下。
外面豆大的雨滴噼裡啪啦地砸下來。
那聲勢似乎要将地面砸出一個個坑窪。
又過了半個時辰。
“江謹言?相公?”
江謹言眼睑一動,迅速起身,二話沒說跑到門口。
正好秦九月撐着傘跑過來。
手裡還拿了兩把油紙傘,“你們還沒喝完?下暴雨了,這是給三哥和蕭山帶的雨傘。”
雨勢太大了,一把油紙傘勉強遮住腦袋,身上也濺了不少雨水。
江謹言一把拉過秦九月,“糙老爺們淋雨回去就好,你不在家裡好好呆着。”
秦九月探着腦袋往裡看了看,“你們還沒吃完呀?”
蕭山大大咧咧回了一聲,“吃的差不多了。”
四人和王家兄弟倆告辭。
江老三和蕭山分别從秦九月的手裡拿了一把傘。
夫妻倆共撐一把。
江謹言一手将秦九月攬在懷中,緊緊的抱着,另一隻手撐起油紙傘,傘的方向朝着秦九月的那邊偏,江謹言另一邊的肩膀上已經徹底淋透。
王貴兄弟倆站在門口往外看。
王貴盯着落在最後的夫妻倆的身影,有種說不出的惆怅。
其實剛才,他還是留了一抹腌臜的心思。
所謂的忏悔,也并不是将自己的龌龊心思全部剖開。
有一件事他一輩子都不敢說。
那就是......
當年,陳秀秀和王大娘商量要讓秦九月被王大富欺辱,讓她在杏花村無立足之地的時候,他剛好出來上茅廁,聽到了的。
他當時明明應該阻止的。
可不知道為什麼?
就覺得......
不想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