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呆的看着江謹言,江謹言已經猜到他會說什麼了。
他默默的等待着。
果不其然,孫寬艱難晦澀的開口,“我更恨你。你明明已經預料到了後果,當時為什麼不能拉我們一把?或者,為什麼不能和我娘好好說說,為什麼不能一起做一個陷阱,讓我娘看清楚威甯侯的真面目,為什麼......你沒那麼果決的就離開了,留下我們母子倆以卵擊石......”
有些話總是要說開。
說不開。
放在心裡就是一個解不開的心結。
大大的一個結,橫亘在那裡,永遠不會自動的消失,反而會每天時不時的磨蹭着心髒,将心髒磨壞,磨爛,磨透,磨的鮮皿淋漓,最終,心就沒了。
江謹言也不會放任一個有着這麼大心結的孩子在自己家裡。
不然。
就是一個禍患。
江謹言如實說道,“我們本是萍水相逢,因為我的職責,所以才碰到了一起,那天晚上把你們母子兩人從爆炸場裡面救出來,我承認,這其中有我的目的所在,可是一碼歸一碼,站在你和母親的角度,我就是你的救命恩人。
孫寬,你是個聰明孩子,你甚至比你母親還要聰明,如果你是我,當時的你會怎麼做呢?你說設局,讓你母親看清楚威甯侯的面目,可是你覺得當初的我就有把握威甯侯定會選在這個時候對你們動手嗎?
你有失偏頗了,甚至在強人所難,就像當初,你和你母親沒有把握我這個人到底是敵是友是好是壞之時,你們也沒有貿然跟着我走,事情的結局在你們作出選擇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所以現在已經經曆了一切的你,又憑什麼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上來要求我做什麼?
我相信,天底下一定會有做好事不求回報之人,這種人很值得敬佩,可我從來不是這種人,我也不想做這種人,故而,你更沒有資格用這種好人的底線來囿于住我,正如,你不能去憎恨你母親以卵擊石,白白喪命。”
此時。
江謹言并沒有把孫寬當成一個孩子,隻是兩個人之間的對話。
剖開生面,坦誠心扉,平等的質詢和回複。
孫寬隐忍着,渾身都在顫抖。
他不能否認江謹言的每一句話。
江謹言隻是一個外人。
沒有哪一個外人要為他的成長付出代價的。
親人尚且可以殺他,他又能要求江謹言一個外人做什麼,救命之恩,本就無以為報了啊。
孫寬垂眸。
低下了頭。
解開了心結,心智成熟的小少年為自己方才的質詢感到難堪,“對不起。”
江謹言走過去。
拍拍孫寬的肩膀,“若是願意,就留下來吧。”
孫寬沒吱聲。
江謹言又拍了兩下,“走,一起去吃飯吧。”
兩人這才一前一後走出書房。
小姝兒聽到書房門吱呀一聲,忙不疊沖過去,保住了江謹言大腿。
被江謹言拎着後衣領,就像拎小貓小狗似的,拎起來,抱在懷裡。
小姝兒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孫寬,“小哥哥,你現在白白的,幹幹淨淨,還有胰子香哎。”
孫寬想到前些天身上發臭的自己,再次面紅耳赤,露出窘态。
小姝兒吸吸鼻子,異想天開的繼續說道,“就很想讓人嗷嗚咬一口。”
孫寬:“......”
江謹言:“......”
江謹言拍拍小屁股,警告說道,“不許欺負人。”
小姝兒咦了一聲,“爹,你亂說,寶寶何時欺負過人啦?”
說着說着,就到了飯廳。
秦九月三言兩語介紹了一下孫寬的身份,趕緊招呼大家坐下先吃飯。
明珠随口問了一句,“沈家是不是又快要辦喜事了?”
秦九月給一直悶頭幹飯的孫寬夾了幾塊肉,應聲說道,“半個月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