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川跟着華康仁走進病房時,病床上的女人正靠坐在床頭,戴着眼鏡翻看一本厚厚的外文書。
見到張大川他們到來,這位女博士立刻合上書籍,朝華康仁打了聲招呼:
“爸。”
華康仁皺眉:
“你怎麼又在看書?不是說了要多休息?”
他走上前,直接把那本書拿過來放到了華玉卿夠不到的地方。随即轉身同張大川介紹道:
“張神醫,這位就是我女兒,她叫華玉卿。”
“阿玉,這位就是我跟你提到過的張大川張神醫,就是他治好了你的病。你不是要見他嗎,我可是費了好大的功夫,才讓張神醫答應過來見你一面。”
張大川走到病床旁邊,動用透視能力快速檢查了一遍華玉卿的身體。對方身上的毒瘡基本都已經褪去,隻餘一些淡淡的印痕,差不多算得上是痊愈了。
剩下的,隻需要慢慢調養身子,恢複元氣即可。
“任老先生那邊怎麼說?”張大川問道。
“今天早上任老教授來過一趟,說是最多再觀察一天,明天就能從重症科轉移到普通病房了。”華康仁回答。
“嗯。”張大川點了點頭,不再多問。
這時,他面前突然遞來一隻素手:“張先生,沒想到你這麼年輕,太令人意外了,非常感謝你救了我!”
張大川順着那節白皙的胳膊往上看去,隻見華玉卿正用一種非常職業化的微笑朝他打招呼。
那種笑容,不能說不好看,但卻透露出很明顯的客套和疏離。
就像去高檔飯店吃飯時服務員臉上呈現出來的微笑,客氣,禮貌,卻保持着很明顯的距離感。
這可不像是感謝救命之恩的樣子。
張大川微微皺眉。
不過他也沒多表示什麼,畢竟不是沖着對方的感謝才出手救人的。
他伸手跟對方握了握,淡淡道:
“華小姐不必客氣,我是醫生,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何況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雙方的握手一觸即分。
華玉卿展現出了令人意想不到的疏離态度,說道:
“既然張先生這麼坦誠,那我也懶得拐彎抹角了。”
“我不知道張先生為何會分文不取的救我,是有什麼目的?亦或是我父親答應了張先生什麼條件?總之,一碼歸一碼。”
“張先生救了我,我很感激,但如果你是沖着華顔公司來的,那恐怕就要竹籃打水了。”
“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訴你,就算是我不要這條命了,我也不會讓我爸把華顔公司拱手相送!”
此言一出,張大川還沒怎麼生氣,華康仁先變了臉色。
“阿玉你住口!”
他萬萬沒想到,女兒見到張大川之後,居然會說出這種話來。
華康仁瞪着自己的女兒,氣得渾身發抖: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你讓我去請張神醫過來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跟我說的!”
“張神醫,我女兒她……”
華康仁扭頭想跟張大川解釋,結果話還沒出口,就被華玉卿打斷了:
“爸爸,我并沒有胡說!”
“難道你不知道現在外面有多少人在盯着我們華顔這塊蛋糕嗎?這可是您一生的心皿。因為我的失誤,導緻華顔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我已經羞愧難當了。”
“如果再為了救我讓你把公司拱手送人,那我成什麼了?總之,我決不允許你做這樣的事情,哪怕你說我不孝我也認了。”
說到這兒,華玉卿轉頭望向張大川,表情平靜無比:
“我看得出來,張先生應該不是那種挾恩圖報之人,但畢竟你救了我,我們家不能一點表示都沒有。這樣吧,我個人可以給張先生五百萬,就當做這次的醫療費用,你看如何?”
張大川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華玉卿不提錢還好,看在她是出于擔心自家公司被人算計,關心則亂的份上,張大川都勉強可以理解,可她偏偏一副拿五百萬出來施舍的模樣。
怎麼?
他張大川看起來就那麼像是缺錢的人?
别說是五百萬了,就算是把那什麼狗屁華顔公司送給他,他也不見得能多看一眼的!
張大川冷臉掃向這對父女:
“戲演完了嗎?”
華玉卿皺眉,沒聽懂張大川想表達什麼,她說道:
“什麼意思?如果是嫌錢不夠的話,我可以再加。”
張大川真是氣笑了。
他有心想罵人,但看華玉卿是個女人,實在是不好意思直接開噴,幹脆搖搖頭,面露譏諷地說:
“看你是女人的份上,我就不罵你了。”
“我最後說一次,我救你,是因為東江第一醫院的丁君怡院長請我幫忙,我才出手的,跟你,以及你們家有什麼公司,有多大家業沒有任何關系。”
“哪怕你隻是一隻貓、一條狗,我隻要答應了幫忙,也會施救。”
“至于你那五百萬,我看你還是留着自己用吧,我張大川再窮,也不至于差這點兒錢。”
“告辭!”
丢下這麼一番話,張大川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病房。
早知如此,剛才在周清雨那邊,就不該答應華康仁的邀請,平白過來遭這一頓羞辱。
望着這近乎于劃地絕交的一幕,華康仁張了張嘴,想要挽留,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隻能眼睜睜地看着張大川離去,直到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旋即,這位幾分鐘前還在為女兒的康複而高興的老父親,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氣了。
他猛然回頭,顧不得女兒大病初愈,朝華玉卿厲聲質問道:
“誰讓你這麼對待張神醫的?我送你讀了這麼多年的書,國内國外都去過了,你就會學了這樣對待你的救命恩人?”
“竟然還學會了說謊騙我,你讓我去請張神醫的時候,是怎麼跟我說的?”
“說要好好感謝人家,結果你就是這樣去感謝的?”
“還五百萬,你以為這錢很多嗎?知不知道你這是在羞辱人?!”
“太過分了,阿玉,你真的讓我很失望!”
面對勃然大怒的父親,華玉卿格外平靜。
她望着華康仁,歎了歎氣,道:“爸爸,我知道你現在很生氣,但不管你怎麼生氣,這個惡人我都是要做的。”
“為什麼?張神醫剛剛救了你的命啊!”華康仁完全不能理解。
華玉卿淡淡道:“因為我聽崔院長說了,您當時為了救我,當衆承諾過,隻要他能救我,什麼條件你都可以答應。華顔是您的畢生心皿,不能因為我就此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