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桃林,二人很快來到了一處依山而建的閣樓前。
閣樓不算大,隻有兩層,高約三丈,其後方緊貼半壁山崖,棕黃色的樓體與灰色山崖很契合,給人一種是在山崖上鑿出了這麼一棟小閣樓的錯覺。
小樓飛檐走角、雕梁畫棟,于夜色中有點點燈火搖曳,古香古色。搭配上外面那片盛開的桃花林,清幽甯靜,恬淡自然,真的像是世外高人所隐居的神仙洞府。
範玲珑給張大川使了個眼色,讓他暫且稍後,由自己先上去求見師尊。
張大川自然沒意見。
不過,還未等她走到閣樓門口,大門就被人從裡面拉開了。
一個滿頭銀發的老婦人從門内走了出來,她臉上露着慈祥笑容,朝範玲珑微微欠身:
“聖女來了。”
“呀!”範玲珑歡呼一聲,開心地走上前抱住了老婦人的左邊胳膊,笑嘻嘻地問道:“婆婆您怎麼出來了?這麼晚了還沒休息呀?”
從閣樓裡出來的老婦人張大川也認識,正是當初在東江結識範玲珑時,她身邊跟着的那個銀花婆婆。
“看起來,這位銀花婆婆恐怕是副宗主尚書蘭的貼身嬷嬷之類的,不然不會住在這棟閣樓裡。”張大川心中暗道。
他也上前兩步,朝老婦人躬身抱拳:
“晚輩張大川,見過銀花婆婆。”
老婦人笑眯眯地颔首,慈祥的神情中流露出一絲欣慰之色,她說:
“你的事情玲珑已經跟我說過了,你願意冒險救她離開這座樊籠,也算是有心了,當初玲珑倒是沒看錯人。”
張大川恭謹回答:
“玲珑是我朋友,朋友有難,自當兩肋插刀,隻要我還活着,我就會盡一切辦法助玲珑脫困的。”
銀花婆婆聞言,仔細端詳了張大川片刻,似乎是在确認他說的到底是真話還是逢場作戲。半秒後,老婦人臉上的笑容就變得愈發慈祥了起來。
這時,挽着銀花婆婆的範玲珑抱着她的胳膊晃了晃,撒嬌似地說:
“婆婆,麻煩你幫我跟師尊通報一聲呗,就說玲珑有事想求見她老人家。”
範玲珑語氣嬌憨,讓人難以拒絕。
銀花婆婆有些溺愛地看了她一眼,用手指在她的腦門上輕輕點了點:
“你呀……等着吧。”
老婦人轉身走進閣樓,往二樓走去。
張大川與範玲珑在樓下等待,等了一會兒後,見樓裡沒什麼動靜,他忍不住放開五感靈覺,開啟透視,想看看閣樓裡到底什麼情況。
結果令他意外的是,這棟小樓居然也能屏蔽他的透視能力!
張大川心中震撼:
“雲天宗這位副宗主到底什麼來頭,怎麼連隐居潛修的閣樓,都能遮擋我的窺探?”
還沒等他再次嘗試,閣樓裡面就傳來了一道宛如仙樂般空靈悅耳的聲音:
“你二人上樓來吧。”
張大川聽後,心中又是一陣駭然。
這道聲音,好似九天之上的神女在開口,竟然帶着一絲絲大道震鳴,明明語氣平靜,嗓音柔和,卻餘音繞梁,經久不衰。
在範玲珑的帶領下,張大川走進閣樓,很快就來到了二樓某間屋子的外面。
房門緊閉,銀花婆婆就在門外走廊上等候着。
見到二人到來,她說道:
“玲珑你就留在外面,張大川,你跟我來。”
範玲珑立時明白過來,師尊這是想單獨見張大川,她連忙點頭應下,同時小聲跟張大川囑咐道:
“張大哥,記住我們之前說的,順其自然,萬不可強求。”
張大川微微颔首。
他跟着銀花婆婆一同跨進屋内,擡頭便看見了盤坐在矮榻上,身穿白色古裝衣裙,蒙着面紗閉目修行的尚書蘭。
銀花婆婆躬身引薦道:
“副宗主,張大川到了。”
說完,也沒等尚書蘭回應,她就徑直退出了房間,并且還将房門也帶上了。
張大川見狀,隻能認真施禮,客客氣氣地同矮塌上盤坐之人打招呼:
“總商會交流武者張大川,見過副宗主!”
尚書蘭睜開眸子,丹鳳眼中溢出一縷精光,緩緩盯住了張大川。
她語氣微涼,平靜而漠然:
“聽說你在世俗界大名鼎鼎,被人譽為天才少年,是年輕一代最強的武道宗師?”
張大川下意識回應道:
“都是江湖朋友擡愛,多有誇張之詞,當不得真。跟副宗主比起來,我不過是米粒之光,不敢妄稱最強。”
“呵,既然是他人擡舉……”尚書蘭冷哼了聲,語氣突然變得淩厲:“那你前日哪兒來的膽子,竟敢窺視本宮?!”
話音未落,一股恐怖的天地之力徑直降臨在了張大川的身上,猶如泰山壓頂,當場就讓張大川身體下沉,險些原地跪下。
即便在最後關頭張大川咬牙強行撐住了,也還是發出了一聲悶哼,整張臉都因為盡力對抗這種突如其來的天地威壓而變得漲紅。
張大川滿眼駭然之色。
面前這個女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恐怖氣息,比當初敗在他手中的徐天甯而言,強大了數倍有餘。
也就是他了。
畢竟正面對抗過大宗師,更是親手将其誅殺,所以對大宗師級别的高手天生有一種對抗的底氣,縱然壓力無邊,也還是在最關鍵的時刻咬牙挺了下來。
若是換做其他那些大宗師境界以下的武者,恐怕瞬間就得趴下,五體投地。
見他居然在原地硬撐了下來,沒有被自己的武道氣勢所鎮壓,尚書蘭頓時輕“咦”了一聲,有些詫異。
不過,她并沒有就此收手,而是繼續以天地之力壓制着張大川,冷聲道:
“居然還敢對抗,怎麼,你是想用這種方式告訴本宮,是本宮冤枉你了嗎?”
感受着身上正在不斷加碼的恐怖威壓,張大川知道這位副宗主已經認定自己的所作所為了,現在否認或者狡辯,根本不會起什麼作用,反而會顯得他很愚蠢。
想了想,張大川幹脆運轉玄功,努力挺直腰背,站直身體後,坦然承認道:
“是有些冤枉,因為那并非窺視,而是正大光明的欣賞。”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副宗主當時仙姿玉骨,自天際飄然而來,遺世獨立,美若神女,傾國傾城。”
“我想當時整個演武場上,不隻是我,所有男女弟子都在打量着你,好奇你面紗之下藏着的是怎樣一副絕世姿容。”
“隻不過他們不似我這般目力過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