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天宗的二長老,名為甄秉鈞,今年已經七十餘歲了。
他懷裡抱着一柄浮塵,白發齊肩,頭頂挽着如同道士一般的冠髻,梳理得很嚴謹,一絲不苟。整個人紅光滿面,五官銳氣内斂,慈眉善目,天然給人一種親和的感覺。
此刻,當他看到武鬥台上梵漠輕松寫意地擋下陸行舟的招牌武技,臉上也露出了一抹微笑。
梵漠表現得越出色,他這個做師父的臉上,自然也就越有光。
甄秉鈞不動聲色地看了眼坐在觀禮台第一排的大長老華錦榮,眸光隐現深邃。他之所以暗中收下梵漠為弟子,就是為了跟大長老争一争。
作為宗門的二長老,按理來說,他也應該是能掌握一部分宗門事務話語權的。
奈何這些年來華錦榮非常強勢,尤其是宗主閉關之後,幾乎是獨攬宗門大權,他這個二長老在宗門内的存在感近乎于無!
如果這次梵漠能夠赢下陸行舟,那他這麼多年來被華錦榮壓制的惡氣,就能狠狠地出上一口了。
可惜,由于位置的關系,甄秉鈞從斜後方望去,沒法看到華錦榮臉上的表情。
他心道:
“亮出本座功法的梵漠,應該還不至于讓你生出波瀾,但若是你那精心培養的乖徒兒敗給了梵漠,本座倒要看看你如何坐得住!”
甄秉鈞暗中冷笑。
和他猜測的差不多,華錦榮此刻确實是無喜無悲,表情淡漠,并沒有因為梵漠所施展的功法而流露出絲毫的異色。
平靜得好似局外人一般。
武鬥台上,作為直面梵漠的對手,陸行舟自然也注意到了梵漠所施展罡氣中的異常。
他眼角微微一眯,冷哼了聲,道:
“碧玉春風訣?”
“呵,看來,你還有真正的底牌沒有亮出來吧?”
“甄長老的玄階上品武技‘混元大挪移’呢?亮出來,讓我見識見識!”
梵漠一掌拍開陸行舟在說話之間刺來的銀槍,聲音沉悶地回應道:
“如你所願!”
話音未落,他雙手劃動虛空,氣息一下子變得有些奇怪了,整個人像是融入了四極空間,身形都變得有些模糊起來。
倏然間,他一掌橫推而出,“嘭”的一聲,将陸行舟手中的罡氣長槍幾乎拍斷。
駭人的力量震得陸行舟都倒退了半步!
陸行舟眼神一冷,他腿部發力穩住了身形,手上用力握緊了長槍。
“還不錯,不過,隻是這樣,還遠遠不夠!”
說罷,他揮動罡氣長槍,主動迎向了梵漠。
隻在片刻之間,陸行舟竟一連施展了六次“銀蛇寒水”,狂暴的進攻幾乎讓他的身影都變得虛化,仿佛同一時間在四面八方一起朝梵漠發起進攻。
銀蛇寒水為玄階中品武技,爆發力毋庸置疑。
在陸行舟這樣的天才手中施展出來,更是威力絕倫,那強盛的武道氣勢,甚至壓得台下諸多觀戰的弟子都臉色發白。
“天呐,這陸行舟的修為也太紮實了吧?”
“竟然一連施展六次玄階中品武技,他怎麼做到的?”
“如此爆發,勁氣消耗是海量的,換其他人上去迎接這種攻擊,恐怕瞬間就要落敗,根本撐不過一回合!”
“梵漠他能撐住嗎?”
人們紛紛睜大眼睛,仔細看着武鬥台上的戰鬥,生怕錯過哪怕一絲的精彩細節。
顯然,梵漠撐住了!
不,應該說,他應對得遊刃有餘!
陸行舟的攻勢爆裂而迅猛,每一槍刺出,罡氣破開虛空,甚至将搭建武鬥台的花崗石都留下了一道道被肆虐的痕迹。
可梵漠所施展的混元大挪移也不是凡俗。
作為玄階上品武技,不僅在品級上高過陸行舟所施展的“銀蛇寒水”,其武技“煉化混元、移行挪位”的特點,也幾乎是完克陸行舟這種狂暴的攻擊招式。
陸行舟的每一招都是沖着梵漠的要害部位而去,但那強大的攻伐力量,每次抵達梵漠身前時,總是會被混元大挪移融掉許多殺傷力,将其化為梵漠的部分力量,而後再用來抵擋陸行舟的進攻。
再加上梵漠的身形模糊,乍一看他就像是站在那裡的,但軀體的邊緣卻像是融入了空間,時隐時現,使得陸行舟的攻擊總是會落偏。
根本碰不到梵漠的要害部位!
更關鍵的是,梵漠并非沒有還手之力。
陸行舟的每次攻擊間隙,梵漠都能找到時機出手。或是霹靂一掌,或是雷霆一拳,偶爾梵漠還會以早年踏上武者之路時所修習的十二路譚腿反擊。
以基本功紮實著稱的梵漠,天生與十二路譚腿的屬性相合。
各種連環踢與勢大力沉的鞭腿,再配合上手上的拳掌功夫,以絲狀罡氣做防護,逼得陸行舟不得不小心應對。
一旦露出破綻,挨上一腳,縱然他身為淬髒境後期巅峰境界的宗師,也不一定能吃得消。
“嘭、啪、轟……”
兩種罡氣與力量的碰撞,在空氣中震出連環爆鳴聲。
二人幾乎打出了真火,卻誰也奈何不了對方,保持着高強度的纏鬥。
陸行舟的攻擊被混元大挪移所阻攔,無法爆發出應有的殺傷力,而梵漠雖然挨打居多,卻也能時不時發起反攻,十二路譚腿與混元大挪移的攻擊力雖然達不到一錘定音的效果,卻也不容小觑。
一時間,局勢竟就這樣僵持住了。
雙方明明有境界上的差距,打起來居然難分難解。
望着這一幕,台下觀戰的一衆雲天宗弟子都忍不住議論了起來:
“這樣僵持下去,陸行舟怕是要吃虧啊。”
“是啊,表面看起來雙方不相上下,但梵漠修煉的是二長老的‘碧玉春風訣’,那種功法講究的就是綿綿不絕、生生不息,最擅持久拼殺!”
“不止如此,還有那玄階上品武技‘混元大挪移’也是,不以攻伐見長,但卻能化對方的進攻力量為己用,同樣也能減少梵漠在勁氣上的消耗。”
“此消彼長,如果陸行舟找不到破局之法的話,這一場比試,恐怕就要落敗了。因為他不可能長時間維持這樣的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