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海霖的話雖然有很明顯的嘲諷意味,但在眼下這個場景,卻是得到了不少人的贊同。
因為在他們看來,張大川除了紮下那十八根銀針之外,就再沒有進行任何醫治行為了。
裝模作樣地觀察了這麼久,現在開始用手來回觸摸那些銀針,難道就算是醫治了嗎?
這顯然更像是在拖延時間。
然而,就在許多人都懷疑張大川的真實目的時,站在前台距離大屏幕最近的心髒内科專家孟展輝卻是突然瞪大了眼睛。
隻見他像是看見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快速上前了兩步,直接湊到了大屏幕最近的地方,用手在屏幕上沿着畫面中那十八根銀針紮下的位置摸了摸。
很快,他滿臉震驚!
“快,那什麼,來個人,幫我把攝像畫面的精度提高,畫面放大!”
孟展輝一邊盯着屏幕仔細審視,一邊沖着後方會議室衆人招手,使喚起來。
會議室裡其餘人都被他的舉動吸引了注意力,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有工作人員迅速上前,依照孟展輝的吩咐調整攝像頭的直播分辨率。
“好好好,就這樣,就這個角度,對,對準那些銀針,别動了,放大,繼續放大,越大越好!”
孟展輝連連指揮,最終,畫面中隻留下了十八根銀針所在的女孩兒兇腔部位。
高精度直播攝像頭的分辨率也幾乎調整到了最大限度,畫面清晰度堪比肉眼近在咫尺的觀察。
直到此時,人們才終于明白孟展輝為何要如此放大畫面了。
“那些銀針……”
衆人都發現了異常,滿面俱驚。
屏幕上,十八根紮進女孩兒兇腔的細小銀針,仿佛有生命一樣,竟然在以極高的頻率自主震顫!
不,準确的說,是在張大川用手輕輕觸碰過之後,不管是摸一下還是撚動一下,被觸碰的銀針就會震顫起來。
高頻率的震顫幾乎在畫面中形成了殘影,使得亮銀色的細針變得有些模糊、變大。
但這隻是跟銀針本身比起來顯得大,實際上其震顫的幅度非常細微!
如果不是放大了畫面,憑普通人的目力,幾乎看不出來這些銀針的異常。
“這是什麼手法?”
“銀針竟然能維持如此高頻率的震顫,他怎麼做到的?”
“中醫針灸之術裡面有這種施針手法嗎?沒聽說過啊。”
“太奇妙了,我無法想象這是如何做到的。”
在場的人幾乎齊齊瞪大眼眸,震驚不已。
不過,驚訝歸驚訝,與會現場的人幾乎都是見過大場面的,不至于因此就忘記了根本目的。
有人質疑道:
“看起來很玄乎,似乎很厲害,關鍵是,這樣做對患者的病情有什麼效果嗎?”
“不不不,你們的關注點都錯了!”孟展輝大聲反對,“重要的不是這些手法,難道你們沒發現這些銀針紮進去的位置嗎?”
他指着那十八根銀針的位置,語氣激動地對衆人說:
“這些銀針,根本不是以傳統中醫的行針方式施針的,它沒有針對穴位施針!你們仔細看,十八根銀針共分三組,每組六根。”
“十二根在心髒部位的左側,六根在心髒部位右側,三組各自分别的連線,你們看對應着什麼位置?”
話剛說完,場間另一名心髒内科的醫生猛然站了起來。
他恍然大悟道:
“是左側回旋支動脈、前降支動脈,還有右冠狀動脈!”
“三組銀針的連線,正好就是心髒内三條動脈皿管的分布區域!”
如同遇到了知音一樣,孟展輝用力點頭。
他用手機調出了人體心髒的皿管分布圖,稍微放大些後,将其投屏在電子大屏幕上。
衆人比對着兩塊屏幕上顯示的畫面,一一對照下來,發現三組銀針各自的連線與三條動脈皿管的分布完全吻合。
幾乎沒有一絲一毫的偏移!
瞬時間,會議室裡鴉雀無聲!
短暫的寂靜後,現場轟然沸騰:
“太不可思議了,他怎麼做到的?!”
“比機器還精準的針法!”
“天老爺,竟然完全吻合,我記得張教授施針的時候速度很快吧?根本沒有仔細尋摸相應的施針部位,他怎麼能紮這麼準的?”
“就算是對比着超聲圖片落針,沒有個幾十年的練習,也不可能紮得如此精準,可他明明才二十幾歲啊!”
所有人都呆住了,驚駭無比。
他們都記得,張大川在施針的時候,根本沒有借助任何儀器,而是隻憑自身眼力在下針。
而且他下針的時候,完全不像其他中醫那樣要不斷尋摸、确認穴位後才行動。
從第一針開始,他就完全沒有任何要去确認穴位的舉動,而是提針就紮,手法就快到衆人幾乎看不清!
十八根銀針行雲流水,從頭到尾沒有絲毫停頓。
就是這樣的施針方式,卻精準得堪比最尖端的機器,這是何等驚人的手段?
現場觀摩的醫生幾乎都是滬城醫療界内最頂尖的從業者,他們扪心自問,換他們自己上去,是根本不可能做到這一步的。
别說是紮銀針了,就算是他們平日裡給患者做手術,開刀的手法縱使足夠準确,速度上也是遠遠不及。
這一刻,除了少部分屬于呂望葵那一系的鐵杆成員,其餘所有人都對張大川肅然起敬。
他們都意識到了,畫面中那位年輕的醫者,在醫術水平上,絕對不是等閑之輩。
如此精妙玄異的針灸技藝,或許,他真的是有把握治愈那個可憐的小姑娘才義無反顧地展開救治,而不是像楊海霖說的那樣邀直買名、騎虎難下。
人群中,丁君怡笑得很開心,眼中難掩激動之色。
她用力握緊拳頭,望着屏幕中張大川,暗暗道:
“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相比而言,呂望葵的心情就不怎麼好了。
他臉上再無從容,眼神不知何時已經陰沉了下來,表情難看地盯着大屏幕。
張大川展現出來的實力,極大地出乎了他的預料。
在他的從醫經曆中,他所見識過的最厲害的中醫,當屬十年前那位死對頭——丁天冬。
可即便是丁天冬在針灸上的手法,也遠不及眼前這個青年。
望着屏幕中不斷震顫的銀針,呂望葵的心裡忽然有了一絲不安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