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五十分。
趙銘停止了攪拌,開始着手蒸餾酒水。
王鵬等新老員工,見狀立刻上前幫忙,将調制好的半成品倒進蒸餾機裡加熱提純。
因為酒精易揮發,所以很快,空氣裡就充滿了濃郁的酒香味。
衆人聞着這經過趙銘精心調理的新酒,紛紛贊不絕口:
“好香啊,趙師傅的技藝又精進了。”
“是啊,我感覺這次出的酒會是極品,比剛出的那批還要好。”
“奇怪,同樣的原料同樣的步驟,為什麼趙師傅做出來的酒就這麼香呢。”
“廢話,不然為什麼人家是大師傅,你隻是學徒工,哪怕用一樣的材料和機器,人家做出來的就是比你的好,這就是本事,這就是經驗,這就是靈魂!”
趙銘癡迷釀酒多年,對自己的釀酒技術極為自傲,聽着衆人的誇贊,雖然臉上自謙,但心裡實際上非常的高興。
他掃了一眼張大川,淡淡的道:
“其實今天時間有點倉促,如果時間寬裕的話,我能釀出更好的出來。”
不過他也不得不承認,或許是因為今天精神力高度集中的緣故,他此次的釀酒是超常發揮了的,遠超過平常的真實水準。
如果換個時間換個地點,他可能做不到今天這樣完美。
總之,趙銘認為,此刻擺在衆人面前的酒,是他這幾十年釀酒生涯中做的最完美之一了。
沒多久,高濃度的原酒就被蒸餾了出來。
原本盤桓在空氣中的酒香味,這下更加濃郁了,濃郁到甚至有些嗆喉嚨的地步——這是因為原酒酒精濃度過高導緻的。
高濃度的原酒極為辛辣,常人無法飲用,必須要進行勾兌之後才行。
正所謂陳年佳釀,如果原酒能放置一段時間之後再勾兌,那味道隻會更加美味。
而市面上那種标注不同度數的酒,則是兌水多少不同出現的。
兌水這一步沒有什麼稀奇的,千百年來,人們早就有了一套固定的比例出來,最普通的酒廠員工就能輕易完成。
但為了讓張大川輸的心服口服,趙銘讓王鵬等人讓開,自己親自進行勾兌起來——以往這種小事,他都不屑于親自出馬的。
娴熟的添水攪拌搖勻之後,趙銘拿出分酒器,給在場每個人都倒了一小碗醇香味美的新酒,伸手一引後微笑道:
“酒成了,大家都來嘗嘗吧,有什麼不足的地方,盡管提出來。”
這話就是明顯的自謙,在場沒人真的把這當回事。
大家迫不及待的端起小碗,将碗中的新酒一飲而盡,随即紛紛豎起了大拇指:
“好喝!”
“好香的酒,入口綿軟,卻醇厚悠長,回味無窮啊。”
“喝進肚子裡渾身都暖洋洋的,而且一點也不辛辣,比我們之前釀的精品蘇春酒還好喝,師傅的技術,果然又進步了!”
蘇氏酒廠出産的酒名為蘇春酒,主要分為兩個檔次:普通和精品。
普通的蘇春酒,一瓶售價三十九元,和市面上其他酒類相比,沒什麼特别的。
而精品的蘇春酒,質量上乘,口感更佳,要比普通檔好很多,售價六十九元,雖然比不上那些高檔酒,但比起市面上的普通酒水還是要好很多的。
聽說新酒比精品蘇春酒要好,趙銘高興之餘,也忍不住給自己倒了碗。
一口酒下肚之後,趙銘自己也忍不住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次釀的确實不錯。”
他不由得再次遺憾,如果時間再寬裕點的話,這酒的口感應該還能更進一步。
不過,哪怕隻是眼下的程度,打敗張大川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窮酸小子,也已經綽綽有餘了。
想到這裡,趙銘略帶得意的遞給蘇韻一碗酒:
“蘇小廠長,你也嘗嘗吧,看看我這酒怎麼樣,對不對得起我的崗位。”
蘇韻沒有推脫,接過酒碗輕抿了一口。
酒水入口,蘇韻的臉上微不可察的飛起兩朵紅暈,眼睛一亮,稱贊道:
“好酒!”
“趙師傅的技術果然高明,這酒真好喝。”
趙銘呵呵一笑,心情大好。
随即,他眼神掃到一旁,發現張大川還在勞神的觀察發酵的原料,在那裡奮力的攪拌控溫,不由得嗤笑起來:
“年輕人,别做無用功了,你已經輸了。”
從現場衆人的反應來看,趙銘自認自己已經得到了目前最高的評價和分數,張大川絕無可能赢。
但張大川卻仿佛沒聽到一般,還在專注的進行着自己的事。
又調整了大概五分鐘之後,張大川才直起身子,長舒一口氣道:
“好了,可以蒸餾了。”
他扭頭,對王鵬和那新員工道:
“麻煩你們幫我蒸餾一下,我不太會用那個機器。”
這種小事二人自然不會拒絕,何況這本就是他們的工作。
當下,王鵬招呼人,開始用另一個蒸餾機,給張大川的酒進行蒸餾提純。
等待的工夫,蘇韻端着那碗趙銘釀的酒來到張大川身邊,遞給他道:
“大川,嘗嘗看吧,這是趙師傅釀的酒。”
趙銘看着張大川冷笑道:
“年輕人,喝了這杯酒,你就知道我們之間的差距了。”
“願賭服輸,記住你們之前說的話,自己自覺的離開吧,以後再來幹涉我的工作,休怪我撂挑子不幹。”
張大川沒有回答,而是接過蘇韻的酒碗,将碗裡的酒水一飲而盡。
結果下一刻,他臉色猛然一變,眉頭緊皺着,五官扭曲成一個很難看的表情來。
“噗哇”
張大川一口将嘴裡的酒水吐了出來,嘴裡更是“呸呸”不止,毫不顧忌的大聲道:
“這什麼破馬尿啊,怎麼這麼難喝。”
“難怪酒廠生意這麼差,你就用這種酒拿出去賣,傻子才會買。”
“真不明白,就這樣你怎麼還敢舔着臉說自己釀的是好酒,太不要臉了吧。”
此言一出,全場瞬間一片寂靜,所有人都瞪圓了眼睛,難以置信的望着張大川。
趙銘臉上的得意之色,更是瞬間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被羞辱之後的出離憤怒。
本就脾氣暴躁的老人,猛地一拍桌子,指着張大川怒吼道:
“臭小子你說什麼?你懂酒嗎,竟然敢說我這酒是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