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的香槟蠟燭玫瑰花瓣到底沒能用上。

　　姜栩栩直接被安排在了客卧。

　　将自己重新收拾妥當，又将手上的傷口包紮過，姜栩栩這才小心翼翼将焦黑的金小鶴拿了出來。

　　小紙人和先前一樣，仿佛一張破碎的紙片。

　　那上頭除了殘留的怨煞氣息，已經沒有半分靈力留存。

　　金小栩不知什麼時候跑了過來，它跳到金小鶴身邊，似是有些不解地歪了歪腦袋，而後俯身，将焦黑的金小鶴扶起來，晃了晃它。

　　眼見着焦黑的小紙人沒有回應，它又晃了晃它。

　　姜栩栩看着眼前的兩隻小紙人，斂了斂眸，兇口莫名有些發堵。

　　好半晌，她伸手将金小栩拎開，輕聲開口，

　　“我會救它。”

　　這話，似是對金小栩說，也是對她自己說。

　　将金小栩放到一邊，姜栩栩沒再言語，隻拿出随身的朱砂小筆，迅速在桌上畫下一個迷你陣法。

　　将小紙人放到陣法中央，姜栩栩起手結印，很快，小紙人身上的怨煞氣息被清理幹淨。

　　小紙人恢複成原來的小黃紙人的模樣。

　　姜栩栩很快變幻手勢，将剛剛補充的靈力重新送入陣法當中。

　　一秒，

　　兩秒，

　　三秒。

　　陣法中的小紙人卻毫無反應。

　　姜栩栩咬咬牙，又繼續送入更多靈力。

　　小紙人依舊靜靜躺着不動。

　　姜栩栩不死心，依舊繼續着手上的動作。

　　她當然可以重新做一個小紙人。

　　隻要她想，重新做出來的紙人必然也是活潑可愛的。

　　可那個不是金小鶴。

　　再不會像它一樣，扇人的時候還講究一個左右對稱。

　　更不會……在她可能遇到危險的時候，直接沖出來試圖替她擋下所有。

　　姜栩栩第一次，對自己做出來的東西生出了感情。

　　她不想要别的替代。

　　正嘗試着用另外的方法，然而這一路勉強從褚北鶴那裡補充的一點靈力根本經不起消耗，姜栩栩很快感覺到了靈力枯竭的無力感。

　　還要咬牙繼續，卻見，褚北鶴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進來。

　　伸手，輕輕搭在她的手上。

　　他沒有說話，但身上的金光似乎有感應般的開始主動往姜栩栩手上走。

　　姜栩栩眼眸微顫，明顯感覺到周身靈力在一點點充實。

　　似是有了後盾，姜栩栩放心地用了所有修複的法子。

　　眼見着，小紙人周身再次靈力流轉起來。

　　姜栩栩眼眸微亮，低頭，卻見小紙人明明重新恢複靈力流動，卻依舊沒有動作。

　　一旁的金小栩也歪了歪腦袋，似乎在疑惑。

　　它怎麼還不動？

　　姜栩栩眸色微凝，蓦地，她似乎想起什麼，忽的轉頭看向褚北鶴。

　　她還記得，當初金光小紙人成精是因為褚北鶴的金光。

　　那麼現在，是不是也一樣？

　　這麼想着，她伸手，忽然拉過褚北鶴的手。

　　而後在他略顯意外的目光中，握着他的手，兩隻手指相疊着，就那樣帶着他的食指，輕輕在金小鶴身上一點。

　　姜栩栩隻見，一點金光透過她和褚北鶴的指尖，直接沒入小紙人之中。

　　下一秒，小紙人動了。

　　姜栩栩愣住，握着褚北鶴的手微微一緊。

　　兩人就着牽手的姿勢，靜靜看着陣法中的小紙人晃悠悠地爬起身來。

　　金小栩咻的一下跳到它的跟前，兩隻小紙人似乎對視了一眼，下一秒，兩隻小紙人手牽手，開始了熟悉的轉圈圈。

　　恢複了生機的金小鶴，似乎還有些興奮，當着姜栩栩和褚北鶴的面，和金小栩又表演了一組熟悉的小人舞。

　　兩隻小紙人依舊和第一次一樣，同手同腳，十分活潑。

　　末了，金小鶴才松開金小栩，晃悠悠飛到姜栩栩的肩頭，又走到她頸側，雙手抱住姜栩栩的脖子，踮着小短腳，努力将腦袋貼在她的下巴處，然後蹭蹭。

　　姜栩栩不自覺笑了。

　　第一次，笑得明媚又歡喜。

　　她任由小紙人抱着她蹭下巴。

　　隻伸手，在它身上戳了戳，又戳了戳。

　　喜悅，無需言語。

　　歡迎回來，金小鶴。

　　……

　　那邊，金小栩眼巴巴看了一會兒，忽然将小身闆扭向褚北鶴，朝他張開手臂，歪着腦袋，示意它也要貼貼蹭蹭。

　　褚北鶴：……

　　他選擇了無視。

　　解決了金小鶴的事，姜栩栩肉眼可見地松了口氣，而後才終于看向褚北鶴。

　　問出了她今晚以來一直想問的問題。

　　“褚北鶴。”

　　她看着他，杏眸清澈而凝重，“你今晚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鬼域裡？”

　　她當時雖然深陷幻境之中，但卻依稀記得，褚北鶴是直接撕開了鬼域出現在她面前的。

　　哪怕身負功德金光，徒手撕開鬼域這種事，也絕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更何況，他怎麼知道鬼域的位置？

　　姜栩栩心裡有過各種各樣的猜測，可始終找不出答案。

　　如果非要說，或許是褚北鶴替她擋下火雷之後，他給她的感覺，似乎有了些變化。

　　可究竟是什麼樣的變化，她說不上來。

　　褚北鶴看着她，周身萦繞的金光雖然掩去了他臉上大部分的表情，但依舊勉強能看清他那深邃沉斂的黑眸。

　　平靜的，沒有帶起一絲的波瀾。

　　忽然的，他朝她張開自己的掌心，

　　姜栩栩低頭，就見到他掌心處，比起初見時愈發鮮豔的桃木印記。

　　莫名的有些心虛，她下意識蜷了蜷自己的掌心。

　　就聽褚北鶴語氣無波，道，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掌心的印記忽然有了感應，我順着感應，就找到了那裡。”

　　他神色如常，語氣裡更聽不出半點情緒，

　　“當時似乎摸到了好像屏障一樣的東西，但是周圍人都好像沒有察覺，我抱着試探的心思，就把那道屏障撕開了，然後，我就看到了你。”

　　姜栩栩沒想到真相居然是這樣的簡單粗暴。

　　“就這？？”

　　“就這。”

　　姜栩栩聽着褚北鶴那淡然的語氣，一時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多想，畢竟褚北鶴身上的金光秘密太多。

　　單是一個賦予小紙人靈智這事，她至今都還沒研究明白。

　　金光的力量如此神秘而強大，那憑借金光一手撕開鬼域這種事，好像……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

　　隻是……

　　他說桃木印記給了他感應。

　　師傅可沒說過，桃木印記還有這樣的作用啊！

　　姜栩栩正納悶着，就聽褚北鶴再次出聲，

　　“既然說起來，我也想問問你。”

　　隻見他似有些漫不經心地翻轉了一下自己的掌心，修長而骨節分明的大掌渡着一層淡淡的金光，叫他的手看起來格外的吸引人。

　　褚北鶴就那樣看着自己掌心的印記，聲音低沉随意，卻又仿佛帶着某種意味深長，

　　“你當初跟我說，這是個保平安的護身印記，那為什麼……你受傷，我卻能通過它，感應到你？”

　　姜栩栩心頭蓦地一咯噔。

　　誰能懂？

　　時隔數月，

　　記憶的回旋镖，突然飛回來紮中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