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圖說出那兩個字後，瞬間像是被觸電一般，整個腦袋再次縮回被子裡，好像這樣就能杜絕外界所有的探查。

　　姜栩栩卻沒顧得上他，她瞳孔微顫，顯然也被椒圖的話給驚在了原地。

　　天道，是天地的法則，萬物的本源。

　　世間萬物，皆由天道而生。

　　這樣的存在，怎麼可能？

　　“你……沒認錯嗎？”

　　要知道現代世界靈氣枯竭，玄門人士甚至感應不到神靈的存在。

　　更别說有人能感應天道。

　　哪怕椒圖是妖。

　　“我怎麼可能認錯？！”

　　似是感到被質疑，椒圖倏地從被子裡再次冒頭，眼眶似乎還有些紅，“我母親……她就是化龍時被天道降下的劫雷……”

　　當時他雖然還很小，但他都看到了。

　　他母親，明明已經讨封成功可以順利化龍的。

　　她也确實已經化龍了。

　　可是就在她化龍的那一瞬間，天道卻突然降下劫雷，生生劈散他母親一生妖骨。

　　蛟族的那些長輩說，是天道不允許人間再有真龍現世。

　　椒圖不服。

　　天道不允，他卻偏要試一試。

　　所以他一心想找大機緣的有緣人讨封，借助對方的機緣化龍，他不信天道連這樣的存在也要一并抹除。

　　可真正感受到天道氣息的時候，他卻慫了。

　　整個人當時就軟趴趴地跌坐在地，甚至……還被吓得現出妖相。

　　姜栩栩看着少年倔強又笃定的樣子，杏眸微垂，沒再多問。

　　她信了。

　　可如果椒圖說的是真的，那事情或許比她想象中的還要麻煩。

　　畢竟當時那些火雷，明顯是為了保住那個邪神系統。

　　她以為火雷是系統為了自保召來的，但如果那是天道降下的火雷……

　　天道為什麼要護住那麼個邪神系統？

　　忽然，姜栩栩腦海中閃過一個有些荒誕的猜想。

　　如果是她猜想的那樣，就可以解釋得通為什麼系統的能量會帶着神靈之力。

　　然而下一瞬，這個念頭又被她強行否決。

　　不。

　　如果系統真的是得到天道的庇護，又怎麼可能會被她這麼輕易抹殺？

　　那紫雷又怎麼可能對系統本身造成傷害。

　　姜栩栩想不明白，也不願意繼續多想。

　　橫豎，邪神系統已經消失了。

　　是……消失了吧？

　　忍不住按了按有些發疼的額角，靈力消耗的結果讓她神經都在隐隐作痛，姜栩栩幹脆将事情暫時抛到腦後，隻囑咐椒圖，

　　“關于天道的事，不要再随便和人提起。”

　　椒圖沒有猶豫地點頭。

　　他也不敢到處說啊。

　　萬一天道也盯上他怎麼辦？

　　許是有了姜栩栩在身邊，椒圖的情緒也終于一點點穩定下來，這才擔心地問起褚北鶴，

　　“我的有緣人他還好嗎？”

　　姜栩栩：……

　　你問我，我問誰？

　　……

　　黑沉沉的天空。

　　褚北鶴感覺有風從他臉上刮過。

　　随着風勢變強，他整個人似乎置身在風暴的中心眼内。

　　黑色的龍卷風将他裹挾在其中，而那黑色的風渦中，隐隐還帶着噼啪的閃電。

　　忽然間，一道黑色的閃電自龍卷風中朝他身後襲來。

　　褚北鶴眼睜睜看着，下一秒，他背後一陣發燙，金色的龍形胎記發出道道耀眼的金光，那金光自風暴中彙聚成龍的模樣，隐約的，他耳邊似乎還能聽到熟悉的龍吟聲。

　　而後，金光聚成的龍形迎上那道閃電，将閃電直接吞噬。

　　風暴幾乎是瞬間停止。

　　褚北鶴便見那金光聚成的金龍從他背後脫離，龍身将他整個包裹其中。

　　他周身仿佛被融入那強盛的金光之中……

　　褚家。

　　褚北鶴倏然睜眼，眼底一道金芒掠過，隻一瞬，又悄然散去。

　　看着熟悉的床頂，褚北鶴呼吸稍斂。

　　這裡是，他的房間。

　　微微蹙眉，褚北鶴神思翻轉，終于想起了昏迷前發生的一切。

　　想到那道火雷，褚北鶴心頭微緊，剛要動作，卻蓦地察覺到屋内的不對勁。

　　他的視線忽的往一側的床邊看去。

　　就見他的床邊，趴着一個人。

　　少女側臉精緻，此時正睡得香熟，隻是眉心微微蹙着，似乎被夢境煩擾着。

　　褚北鶴視線再次往上，便見自己露在被子外的手被攥住了。

　　準确來說，是他的小尾指被握住了。

　　像是睡夢中無意識的行為，三根蔥白的手指，指甲蓋上是淡淡的粉色，攥着他的小尾指時力道很輕。

　　褚北鶴就看着自己被握住的小尾指，好半晌，呼吸微輕，注意到了她手心包裹着的紗布。

　　那雪白的紗布上，隐隐還滲着點點嫣紅。

　　褚北鶴眸色微凝。

　　她還是受傷了？

　　指尖微動，他的長指下意識劃過她被紗布包裹着的掌心。

　　那動作，輕得就像是羽毛輕掃。

　　極輕。

　　順帶着，指尖的一點金光似乎穿透紗布滲入她的掌心，悄然無聲。

　　姜栩栩眼睫輕顫，下一秒似是被他的動作驚醒。

　　她倏然睜眼，杏眸裡不帶半分剛剛醒來的迷糊，反而帶着一股清澈的明厲。

　　擡眼，蓦地對上金光中屬于褚北鶴的那一雙黑眸，漆黑深邃，叫人看不清楚。

　　姜栩栩眼底的明厲散去了些，取而代之的是略帶了乖軟的目光，但更多的還是欣喜。

　　“褚北鶴，你醒了！”

　　說話間，手指依舊攥着他的小尾指沒放，褚北鶴隻覺尾指處傳來的觸感越發清晰。

　　“嗯。”

　　他應了一聲，聲音低啞，帶了點莫名的磁性。

　　稍稍調整了一下嗓音，褚北鶴才再次開口，問她，“你一直在這裡，守着我？”

　　姜栩栩點頭，“你救了我，我總要等着你醒。”

　　褚北鶴聞言，眸色微輕，“就你自己？”

　　褚北鶴不喜歡自己房間有自己以外的人進入，但看着眼前多出來的一個她，卻絲毫不覺得違和。

　　甚至，有種微妙的新鮮感。

　　卻見，姜栩栩很是幹脆地搖了搖頭，“……不止我。”

　　褚北鶴一愣，就見她視線忽的看向他的床尾。

　　順着她視線，褚北鶴隻見床尾處，他腳邊的位置，這會兒正躺着一隻熟悉的毛茸茸。

　　小狐狸枕着自己的大尾巴，這會兒正睡得呼呼的。

　　褚北鶴：……

　　深吸一口氣，褚北鶴安慰自己。

　　隻是多一隻狐狸，倒也不是不行。

　　這麼想着，耳邊忽然又聽到一聲呼噜。

　　褚北鶴眼眸一涼，撐起身子，視線蓦地往床尾後方探去。

　　就見床尾的地毯上，已經恢複人樣的椒圖正蜷縮成一團，同樣睡得呼呼的。

　　褚北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