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她這樣的打扮是配不上這身衣裳的，可她生生用氣質壓了下去，珠钗反而成了累贅。

　　如此素雅的打扮，頗有幾分林中仙子的味道。

　　淩晏擡手，想要捋一捋她的頭發，蘇音連忙往後撤了一小步，“殿下别給我弄亂了，好不容易挽好的。”

　　這是她第一次下山時挽的發髻，後來到了魏子淵身邊，就學了北璃姑娘的手藝，沒再這般挽過，幸而未生疏。

　　淩晏對于她後退的動作很是不滿，手僵在半空，順勢而下，挑起她的下巴，人也跟着湊近，說話時噴灑出的熱氣盡數落在她臉上。

　　弄得她一陣癢。

　　“等會上去你不也弄亂了？”

　　“我不睡覺了，睡飽了。”蘇音脖子往後靠，順帶瞪了他一眼。

　　驿站門口，人來人往的，成何體統？

　　淩晏臉皮厚，她臉皮薄着呢！

　　蘇音撫掉捏着自己下巴的手，率先提裙上了馬車，還回頭沖淩晏道，“還得趕路呢，殿下快些。”

　　“……”

　　水綠色的裙擺在眼前一晃而過，鼻尖似乎還能聞到淡淡的荷葉香。

　　淩晏突然後悔給她準備了這些衣裳。

　　穿着好看就罷了，偏生還沒有一點自覺，又是梳妝又是打扮，準備勾誰呢？

　　淩晏見長風背着包裹踏出門檻，出聲叫住他，想讓他去弄幾套婢女的服侍過來，可仔細一想，便是有了，她也不穿，遂作罷。

　　淩晏搖搖頭，轉身上了馬車。

　　倒是長風定在原地，不知要不要擡腳。

　　殿下叫了他的名字，可為什麼沒有後續呢。

　　“啟程吧，天黑之前找個客棧住下。”

　　馬車裡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長風這才如蒙大赦，趕緊驅車往前。

　　越過兩國交界的縣城，再往前走幾裡路就正式進入北璃疆土。

　　一隻蔥白的手緩緩挑開車簾，将目光投向立在路邊的大石頭上，上面寫着“璃鎮”二字。

　　這便是北璃最靠南的小鎮了。

　　石頭立在那裡，風吹日曬，早已斑駁不堪，蘇音卻盯着它，久久未回神。

　　這次，她是真的回來了。

　　蘇音嘴角微微一揚，松手放下車簾，扭頭對上淩晏漆黑的眸子，不由得輕笑，“殿下不看書，看着我做什麼？”

　　“你在緊張。”

　　淩晏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直言道。

　　蘇音愣了愣，“是啊，該緊張的。”

　　與其說她在跟淩晏講話，不如說是自言自語。

　　聲音很輕，輕到讓淩晏覺得如果不抓住她，她便很快如晨霧般散去。

　　搭在膝蓋上的手很快被捉住，蘇音不解地望向淩晏，“殿下，你看書就看書，牽着我幹什麼？”

　　淩晏此刻低着頭，視線落在書頁間，卻沒一個字進腦子，“嗯……沒什麼，想牽就牽了，還需要理由嗎？”

　　反客為主，倒讓蘇音不知作何回應，索性由他去了。

　　等到傍晚，馬車在鎮上唯一的街道停下，長風的聲音隔着簾子響起，“殿下，這裡有兩家客棧，屬下去看了，都還不錯，我們可以在這裡暫住一晚，等明日天亮再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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