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清若死，自然沒人再能給顧明霜作證。

　　而有皿衣，拓跋公主的死顧明霜便難逃其咎。

　　這是一張蓄謀已久的網，從顧明霜跳入的那一刻開始，大網便慢慢收起，注定了她隻能在大網中無力掙紮，最後如同獵物一般被猛虎蠶食。

　　太後哂笑兩聲，她喜歡看顧明霜垂死掙紮。

　　隻有這樣，才能将自己之前所承受的屈辱，統統還給對方！

　　“你有把握能救華清最好，隻不過，别是空口說大話企圖拖延時間。若是救不醒華清，連帶你殺拓跋公主之罪。數罪并罰，哀家要你五馬分屍。”

　　一邊的興慶帝臉色發沉，龍顔掩在夜幕中。

　　他并未開口，卻已經默認了太後的說法。

　　如今大齊和突厥的戰事剛剛平息，兩國慎重其事的簽訂了合約，結成聯盟。這關口，突厥公主卻死在大齊境内。往大了說，突厥大可以借着這次的由頭，以大齊虐殺公主故意破壞聯盟為名，直接撕毀合約，卷土重來，重燃戰事。

　　這不是興慶帝所希望看見的。

　　顧明霜是未來的鎮北王妃，固然重要。

　　可在兩國聯盟面前，就算是皇室子弟都可以犧牲，何況是她的性命？

　　顧明霜神色自如，伏身道：

　　“多謝太後給臣女救治的機會，不過臣女再重複一遍......拓跋公主不是臣女所殺。就算是将臣女五馬分屍，臣女也不會認罪。”

　　“你......”太後捏緊袖口，冷哼一聲：“死不承認。”

　　顧明霜沒再理會太後，轉身看向華清郡主。

　　她的臉色慘白卻很放松，神色安詳，嘴角甚至帶着笑容。

　　這是凍死的人在臨死前的錯覺，冷到了極緻便覺得自己置身于朦胧的溫暖之中，最後安詳的死去。

　　......

　　一邊的蘇衡景低聲道：

　　“不管有沒有把握都别怕，還有我呢。”

　　顧明霜将手放在華清郡主的四肢觸摸，聞言還之一笑：“有你這句話，我也有底氣了。不過，你别貿然插手，今天的事情明顯是沖着我來的。我不想讓你也被連累了。”

　　蘇衡景微微一嗆，心間有些不是滋味，很快便道：

　　“你我之間，隻有同生共死，沒有互相連累。”

　　男人神色冰冷，通聲缭繞着戾氣。

　　他回到京城，坐上鎮北王的位置，就是為了保護顧明霜。而如果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護不住，那他坐在這個位置上還有什麼意思？

　　今日之事，顧明霜猜出了誰是幕後主謀，蘇衡景自然也猜到了。

　　若真的到了關口處，他不介意把大家一起毀了，來個魚死網破。

　　他手握重兵，難道還會害怕深宮中的一個老妖婆？

　　“是我說錯話了。也好，你若是真想幫我，代替我去做一件事情就好。”

　　顧明霜在他耳邊輕輕說了什麼。

　　兩人挨得近，說話聲音又極低。

　　再加上現在是黑夜，燈籠的光亮也無法将每個人的表情一一照射出來。

　　離得遠的太後壓根就看不清兩人在做什麼，隻瞧見蘇衡景過去了一會兒，又轉而離開。

　　顧明霜則是收回了觸摸華清郡主的手，臉上顯露出一抹凝重。

　　如今是三九寒天，西偏殿的湖水經過一夜的低溫，次日甚至會凝結成冰。

　　普通人在這種冰水之中浸泡半個時辰，軀幹會僵硬，皿液凝結，意識消散，香消玉殒。

　　就算是神仙在世，也難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