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5章
“恭喜姑娘,你已有六甲之身。”
一記晴天霹靂從天而降,雲盈夏惶恐地睜大雙眼。
她還沒許配人家,更未嫁人,怎會有了孩子?
“郎中,你再給我把把脈,确定是懷有身孕了?”
雲盈夏眼眶酸澀,心中惶恐不安,一定是郎中診錯了罷。
她不相信!
郎中就當她年紀還少,許是剛嫁人不久還害羞着呢,重新給她把脈:“老夫怎會診錯,姑娘确實身懷六甲,而且已有一個月。”
怎麼會!
雲盈夏睜大雙眼,臉色瞬間蒼白,一下子癱軟下來,忍不住小聲哽咽。
若是被爹娘知道,未婚先孕,會被灌豬籠的!
爹娘本就看中名聲,在盛安經營一家包子鋪,勉強維持家中生計。
若是知道...知道她懷了來路不明的孩子,定會鬧得衆人皆知,到時候她該如何自處?
雲盈夏想死的心都有了。
郎中看她臉色不對,試問:“姑娘嫁給哪裡人啊,平日怎麼沒見過你?”
雲盈夏握緊拳頭,渾身顫抖:“我是外地人,聽聞盛安繁華什麼都有,就好奇來看看。”
郎中也沒懷疑:“姑娘剛有孩子,胎位還不穩,務必要多加小心。”
他看雲盈夏一雙眼睛水靈靈的,模樣更是清水芙蓉,他放下手中毛筆,安撫道:“回去後,盡量不要幹活,能讓你相公來便讓你相公來。”
“是。”雲盈夏勉強地點頭。
郎中給她開了幾幅安胎藥,又叮囑她:“姑娘身體虛弱,這些是安胎藥,回去後好好調養,對你和孩子都有幫助。”
雲盈夏撐起苦笑:“多謝郎中。”
雲盈夏失魂落魄地走出藥鋪,近來她身體不适,時常感到反胃。
她隻覺身體不好,爹娘平時不管她,便想自己偷偷去看。
誰知道....誰知道自己居然有孕了。
雲盈夏站在雨中大哭起來,路過的人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麼,投來同情的目光。
她回想上個月,兄長歲科兩試失利,全家壓力重重,似乎所有不快都發洩在她身上。
她為了讨好爹娘和哥哥妹妹,把所有家務攬在自己身上,累死累活大半個月。
她實在受不住家裡的壓抑,偷偷跑出去看花燈。
不料回來的路上碰到市井混混,抓着她拉進小巷子灌烈酒。
不久後,渾身開始燥熱變得軟綿無力,就在一堆小混混圍上來。
她救助無門之時,有個人出現救了她。
那天她被灌得酩酊大醉,被人救了後暈了過去,醒來時渾身酸痛。
她未出閣,還以為隻是酒後酸痛..........
雲盈夏走到簡陋陳舊的小破門前,深呼吸。
這個孩子不能要!
家裡還有很多幹不完的活,或許她多做些,最好累到身體虛脫,那樣孩子自己會流掉吧?
她把手中的安胎藥撕開,随便丢個地方,任由雨水打散。
“姐姐去哪裡了?”
站在門口逮着她的人,是她妹妹雲冬兒。
雲冬兒上下看她一眼,眼神不悅:“娘叫你劈柴,姐姐再不劈柴,家裡就沒柴用了。”
雲盈夏滿腦子亂糟糟的:“我這就去。”
她家住在不起眼的偏遠小巷,爹娘是耕種的農民。
二十年前從鄉村搬來盛安做小本生意,做些包子小吃拿來賣,勉強在盛安紮下根。
盛安是都城,上街随便拉個人,要麼有官位,要麼是富賈之子,不是有權,就是有錢。
她爹娘在這地方,辛辛苦苦,摸爬打滾,銀兩攢了十年餘久,才硬着頭皮買下這套破舊的小院子。
院子很小,爹娘住二廂,最大的正房給大哥住,她和雲冬兒則住在一間。
因為小本生意賺錢不多,爹娘把所有的精力放在大哥的科舉上。
而雲盈夏要負責的便是,洗衣做飯,打掃衛生,幫爹娘賣包子小吃。
前半個月,雲冬兒嫌棄她幹活幹太晚,起得又早,吵到她睡覺,跑到爹娘面前哭,說不和自己一起住。
爹娘不忍心,也不想雲冬兒受委屈,便讓雲盈夏住後院的柴房。
柴房放滿了雜物,裡面隻有一個夠她睡的小床。
雲冬兒放下話:“你可不要為了省時間,随便弄,到時候不好燒火,誤了生意,看我怎麼告訴爹娘。”
雲盈夏想到明天爹娘還要早起做包子賣,沒和她吵,自顧自地去劈柴。
雲冬兒看她不理會自己,臉色不好看:“我說雲盈夏,我跟你說話呢,你幹什麼不理我?”
雲盈夏看她一眼:“這天似乎快下雨了,我要去劈柴,你别煩我。”
雲冬兒被她這麼怼,看她忙碌的模樣也不好說什麼,要是吵到大哥,肯定會被罵。
她哼了一聲,轉身跑回屋。
雲盈夏拍拍身上破舊的布料,她衣服不多,全是雲冬兒穿剩下的,不要的。
爹娘跟她說,雲冬兒自小比較弱,經常生病,所以要愛護些,不怎麼讓她幹活。
所有的家務活,都是她來做。
但雲盈夏看向雲冬兒比自己壯實些的身段,怎麼都想不通,雲冬兒哪裡體弱了。
雲盈夏一邊劈柴,其實注意力全在肚子裡的孩子上,内心彷徨又害怕。
過了些時辰,雲母拿着賬本走出來,看一眼在劈柴的雲盈夏。
“雲盈夏,等會過去磨黃豆,三桶黃豆,都給我磨了,不然不準吃飯。”
雲母跟着雲父出去,這時候她們要去準備明天的食材。
雲盈夏看着滿當的柴,猶豫道:“娘,能不能明天再磨?”
雲母皺眉,不悅道:“讓你磨黃豆又不是讓你出去賺錢,怎麼磨磨唧唧的,你想在這家裡吃白飯嗎?還真把自己當做千金大小姐了。”
雲盈夏雙眼一紅,喉嚨酸澀,低下頭答應:“好,我等會去做。”
雲母一走,雲盈夏正難過。
但想到肚裡的孩子,她又笑了,磨黃豆是重活。
說不定能流掉孩子!
就在她喜滋滋之時,雲母突然折返,手拿賬本格外嚴肅。
“家裡的活先放下,店裡有貨要送,”雲母拿出地址紙條給她,吩咐一聲便出了門:“速度快點,騎小毛驢送過去,别讓客人等久了。”
“好,馬上去。”
雲盈夏擦幹雙手,拿起紙條一看:盛安香苑偏院門口。
她先把洗幹淨的衣裳放在一邊,急匆匆走到大門口,拉上家裡用來送貨的小毛驢。
小毛驢身後随便搭個車廂,簡陋不起眼。
盛安的馬車實在太貴,最便宜也要爹娘忙上一年的銀兩。
雲爹索性在城外買一條沒人要的毛驢,再請個師傅動手搭個車廂裝上去,用來給富貴人家送貨用。
她牽出小毛驢坐了上去,一路上來到自家店鋪。
雲父看到她來,提上幾個錦盒放在旁邊,她聞着香味,忍不住看向店裡的包子。
雲父看出她的心思,卻沒有給她吃包子,隻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讓她快去送貨。
雲盈夏咽下口水,來到地方,她才發現。
這裡居然這般壯觀奢侈,光是偏院如此奢華,那正院....她無法想象。
這時,管家出來接應,檢查一番錦盒。
這天不再下雨,隐約有了陽光。
雲盈夏雖然穿着陳舊粗糙的衣裳,頭頂幹淨沒有首飾的發飾,但一張臉白白嫩嫩,水靈靈的,惹人垂涎的樣子。
管家看她一眼,眼神盯在她臉上,拿出幾個銅闆。
“可以了,回去吧。”
雲盈夏沒接,看這麼點錢,皺起眉:“管家,你這錢給少了,應該是一兩銀子。”
“你送來這麼慢,還想要一兩?沒給你錢就不錯了。”
管家看她一身乞丐樣,嘲諷一句。
雲盈夏哪怕是窮,也不帶這麼被欺負,上去就跟他理論。
誰知管家邪笑着伸手過來要摸她,吓得她連連後退,腳下踉跄,身子直往後倒。
雲盈夏一不小心,摔進堅實而寬厚的兇膛裡,鼻尖湧來冷厲的氣息。
不等她反應,頭頂響起低沉略磁性的聲音:“發生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