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1章 接觸

　　“娘娘，陛下來了。”孫嬷嬷緩緩走了進來。

　　靜妃轉身時，臉上已挂起燦爛溫和的笑容：“走吧，別讓陛下等久了。”

　　孫嬷嬷怔了怔，她有多久沒看到這樣明媚的笑容了。

　　還不等她多想，靜妃就端着步子朝前走起，孫嬷嬷這才跟了過去。

　　“陛下。”靜妃柔柔喚道。

　　楚皇念着靜妃，剛下朝就急急忙忙到了這裏，聽說靜妃正與母親說私房話，他便在外等了會。

　　“朕方才看到你母親臉色似乎不好，可要朕為她去請個太醫？”楚皇想起趙嫚兒一臉慘白地走了出來，不由擔心地問道，畢竟是靜妃的母親，若是生病了靜妃難免傷心。

　　“勞陛下挂念，母親沒事，回去歇息會就好了。”靜妃抿着唇。

　　“那就好。”

　　楚皇拉着靜妃的小手坐下，想起早上聽來的消息，含笑道：“朕聽說你一大清早就在鬧脾氣，可是在這裏有哪些不滿意？”

　　靜妃手指微微攥緊，是了，這裏畢竟是皇帝的寝宮，他肯定會收到消息。

　　“陛下又在取笑臣妾，臣妾就是不喜歡這個發型嘛，那些宮人手笨得要死，臣妾就是氣不過嘛。”靜妃不依地甩着楚皇的手臂，明明都不是少女了，但這幅做派卻并不顯得矯情，反倒多了一種嬌憨。

　　楚皇哈哈一笑，倒是找到年輕時候的那份氣性。

　　“朕知道了，朕待會就讓人給你換一批手巧的宮女。”

　　靜妃連忙道：“這多麻煩，臣妾隻要先前宮裏的那些人就好了，用慣了，好使。”

　　“也好。”

　　楚皇拍了拍她的手：“景秀宮走水的事，朕已查清了，是燭臺被風吹倒在地上，點燃了帳幔，這才燃了起來，以後注意點就是，朕已經讓工部的人重修景秀宮了，這段時間你且先住在這裏，至于那藥，你可問了你娘是在哪個神醫處開的方子？朕派人去找。”

　　聽到楚皇這話，靜妃皺了皺眉頭，她瞧着這并不像是單純的事故，但事情既然已經了結，她若執意要查，反倒容易引起懷疑。

　　“陛下對臣妾真好。”靜妃依偎在楚皇懷裏，“不過藥的事，我娘會解決的，陛下就不用操心了。”

　　“若是需要什麽，跟朕說。”

　　靜妃嗯了一聲，笑吟吟地看着楚皇，隻是這麽看着，楚皇就感覺自己心頭好像有股火在燒。

　　他長手一勾，帳幔緩緩放了下去，又是一室風情。

　　……

　　景秀宮走水且燒死宮女冬霜一事，很快就傳到了皇後的耳朵裏。

　　“皇後娘娘，要老奴說這就是報應不爽！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這靜妃了，這才降下懲罰，可惜雲姑娘了，聽說當時被擡出來的時候，渾身焦黑，沒有一處好肉。”曹嬷嬷正在為皇後揉太陽穴，聽到這事，眉頭皺得緊緊的。

　　她先前還覺得這姑娘聰明，沒想到轉眼就死了。

　　皇後抿了抿唇：“這話你在本宮面前說說不打緊，到外頭可要守住嘴巴。”

　　“老奴曉得。”

　　皇後嘆了一口氣，這火來得太突然了！先前冬雪還跟她禀告說雲依依知道解藥所在之處，她正滿心等着對方拿到，結果卻聽到她的死訊。

　　她死了，那解藥不知在哪裏，早知道，應該讓她先說出位置的。

　　兩人正說着，就有宮人過來禀告紅兒來了。

　　想起自己的兒子還沒音信，皇後連忙請人進來。

　　“皇後娘娘。”紅兒行了一個标準的宮禮。

　　皇後擺手：“這些虛禮就免了，你來是有什麽事？”

　　紅兒看了一眼周圍，欲言又止。

　　“曹嬷嬷，你們都出去吧。”皇後開口。

　　曹嬷嬷自覺随着一幹人等走了出去。

　　坐直身子後，皇後目光緊緊盯着紅兒，“涵兒他可好些了？”

　　“回禀娘娘，殿下的毒已經解了，再服用解藥一年，即可徹底祛除體內。”紅兒壓低聲音。

　　皇後大吃一驚：“你們拿到解藥了？”

　　紅兒點點頭。

　　“昨夜景秀宮走水，本宮聽說雲燕被火燒死……本宮打算派人将她好好安葬，若是你知道她家人位置，替本宮拿些銀兩好好撫慰下他們。”大喜之餘，皇後想起這事，難免有些失落，畢竟這姑娘也是為了救自己的孩子才進宮的。

　　“皇後娘娘，銀兩就算了吧，她用不着。”紅兒笑了笑。

　　“本宮自然知道她用不着，但是活着的人總需要生活。”

　　話還沒說完，皇後就聽到紅兒的笑聲，她不虞地看過去，冷冷瞪了紅兒一眼。

　　“娘娘，她沒死呢！”紅兒好笑道。

　　皇後将信将疑：“屍體都擡出來了，怎麽會？”

　　“那是我找的一具死屍，雲姑娘她好端端地活着呢。”紅兒解釋道，“當時确實情況危急，雲姑娘險些葬身火海，幸好她吉人自有天相，最終化險為夷了。”

　　于是，紅兒簡單地将事情的經過告訴了皇後。

　　皇後聽完皺了皺眉：“真是胡鬧！這麽大的事！怎麽可以這麽兒戲！”

　　“這不是時間怕來不及嘛。”紅兒小聲嘟囔一句，要不是柳涵情況越來越不好，雲依依也不用冒這麽大的風險。

　　這一次，不險些付出性命了嘛。

　　“你說什麽？”皇後看了她一眼，沒聽清她在嘟囔什麽。

　　紅兒趕忙岔開話題：“皇後娘娘，我來這裏其實是有件事要向你确認一下。”

　　皇後喝了一口茶，示意她繼續說。

　　此事茲事體大，紅兒上前一步，湊到皇後耳邊，将有關懷疑靜妃身份的事告訴了皇後。

　　“什麽？竟有此事！”皇後險些握不住茶杯，還是紅兒眼疾手快，将搖搖欲墜的茶杯接住。

　　紅兒輕聲安撫：“娘娘，這些也隻是猜測，并無确切證據，殿下讓我來，也是為了向娘娘證實是否有可疑之處。”

　　皇後面露思索，好一會才道：“有件事，本宮也不知道算不算可疑。”

　　“當年靜妃生齊王的時候難産，太醫們都說她挺不下去了，陛下都去見她最後一面了，誰知，她最後竟然挺了過來，自那以後，靜妃性子就變得喜怒無常，我原隻道是生了孩子的過，聽你這般講，或許并不簡單。”

　　皇後回憶起初見靜妃的時候，眼神中帶了感嘆：“本宮第一次見靜妃的時候，還想着到底是怎樣的女子能惹得陛下一見傾心，原本是想教訓她一下不懂規矩，誰知我見到她的時候，方才覺得自己心兇狹隘了。”

　　紅兒驚訝地看着皇後，顯然是沒想到皇後還有這樣的時候，不由好奇起來。

　　“娘娘，那時候的靜妃是什麽樣的啊？”

　　“溫婉秀麗，善良純粹。”皇後想了想，給出了四個字的評價。

　　紅兒的表情頓時一言難盡：“娘娘，你說的是靜妃嗎？”

　　她又不是沒見到靜妃，哪裏配的上這四個字？

　　而且……善良？

　　善良的人會給人下毒嗎？

　　“如果你方才說的是真的，那這個靜妃想必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人了，或許，在生下齊王以後，她就死了。”

　　皇後抿抿唇，她發現靜妃謀害皇子公主的時候，已經是生下齊王後的事了，但在那之前，她與靜妃的關系還沒這麽勢如水火。

　　雖然談不上多親近，但也不至于這般防備，是以，當初天花盛行的時候，她真的沒往靜妃的身上懷疑，要不是發現幕後之人直指靜妃，她也不會為了保護涵兒讓他受了很多年的煎熬。

　　紅兒給她帶來的消息，可謂是向平靜的湖面投入了一顆石子。

　　再想起來，靜妃前後性格不同，倒也能理解了。

　　畢竟換了一個人，即使裝得再像，也會露出馬腳。

　　想起靜妃生産後的第一天，她前去看望，當時靜妃的表情是什麽來着，驚訝還是惶恐？

　　她有些記不清了，不過當時還以為是她才生下孩子的緣故，倒也沒多想。

　　誰能想到那個時候已經不是靜妃了，難怪她的腰始終那麽細，像是從未生育過一般。

　　就連她生下靖王，也是恢複了許久，不像靜妃一直都是那般姣好的身材。

　　“娘娘，你可有辦法試探下靜妃？”紅兒想了想問道。

　　皇後抿着唇：“本宮與她接觸不是很多，倒也不知原先靜妃有哪些特殊之處，若是真要找一個人，這人怕是隻有陛下了。”

　　最好的人選自然是楚皇了，但是依照楚皇對靜妃的寵愛，怎麽會聽她一面之詞就懷疑靜妃呢？

　　這顯然是行不通的，更何況，若是讓楚皇知道了，靜妃勢必會有所防備，到時候反倒對他們不利。

　　紅兒自然也想到了這一層，她揉了揉眉心，感到頭痛。

　　“此事本宮會好好想想辦法的，涵兒身邊需要人，你且先回去吧。”皇後冷靜吩咐。

　　紅兒應了一聲退了出去，準備回去找柳涵說下此事。

　　“嬷嬷，冬雪可是還在靜妃那邊當值？”待曹嬷嬷進來以後，皇後問道。

　　曹嬷嬷點了點頭：“娘娘可是需要她回來？”

　　皇後坐了下來，叩擊着桌子：“不必，讓她好生注意靜妃的一舉一動，無論做了什麽事，都要跟我禀告，讓她盡全力混到靜妃身側當差，此事務必要快。”

　　“是，娘娘。”曹嬷嬷連忙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