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5章 放皿

　　太師府。

　　桃花回來的不算晚，趙嫚兒還未入睡，正坐在窗沿望着滿天繁星。

　　房間裏依稀還有零碎的瓷片，桃花看了一眼，很快收回視線。

　　她垂着腦袋，低眉順眼：“夫人，我回來了，多謝夫人送了一個人給我，眼下應該是能湊齊了。”

　　趙嫚兒轉過頭，沒有見到小丫鬟也毫不意外。

　　她嗯了一聲，問道：“你不好好做你的事，跑回我這裏作甚？”

　　“回禀夫人，今日我發現有人在暗處偷窺，便故意放松警惕，果然看到有人進了焚香室，其中一女我已經将人拿下，另外一個男子沒有追上，被他逃了，現在西郊已經暴露了，特來請示夫人下一步該怎麽做。”桃花恭敬跪下。

　　“廢物，連個人都抓不住，我給你派這麽多人是吃白飯的嗎？”趙嫚兒擰着眉頭，她做這事本就是承擔風險的，如果還被人發現了，更是麻煩。

　　桃花連忙将頭嗑得咯噔響：“請夫人恕罪，還請夫人給桃花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罷了，眼下正是用人之際，你且将人重新轉個地方，切勿再被人發現。”趙嫚兒不自覺摩挲着手帕，吩咐道。

　　“是，夫人，那個女子……”

　　“你自己瞧着辦吧！”趙嫚兒不欲再說，“總之，三日內，務必要把藥制作出來！”

　　“是，夫人。”

　　桃花見她面有困倦，連忙退了出去。

　　回到西郊以後，侍衛前來禀告：“桃花姑娘，那小丫鬟醒了，現在還嚷着要找你呢。”

　　桃花點頭：“我去看看。”

　　小丫鬟被關在柴房裏瑟瑟發抖，好容易将一群侍衛打發出去了，正恐懼時，房門突然開了，一道人影走了進來，趁着四周的火把，小丫鬟看到來人正是桃花。

　　她眸色一喜，連忙爬到她腳邊，緊緊抱住她的腳踝：“桃花姐姐，你來的正好，這些人不知為何要關住我，我還要回府給夫人複命呢。”

　　“你且在這裏待着吧，夫人那裏我已經說過了。”桃花居高臨下地看着她，聲音淺淺。

　　“可是……”小丫鬟茫然擡頭，不知所措，“夫人……”

　　“你還不明白嗎？這是夫人的意思。”

　　桃花看了一眼侍衛，對方了然地将小丫鬟拖開。

　　“不可能，夫人不可能這樣對我！我又沒有犯什麽錯，夫人為什麽要關我？”小丫鬟神色激烈起來，她什麽都沒做，為什麽要得到這樣的下場。

　　“你唯一的錯，就是送上門來。”桃花略帶憐憫地看了小丫鬟一眼，轉身離去。

　　有的時候，存在就是一種錯，她這裏本就缺人，誰讓小丫鬟剛好遇上夫人心情不好的時候呢，就算沒錯，也是有錯了。

　　“桃花姐姐，桃花姐姐！”

　　小丫鬟還想再向桃花求求情，卻被侍衛點了啞穴，所有的委屈再也說不出口。

　　桃花回到焚香室，走到佛像前拜了拜，随後朝右擰了擰佛前的供奉壇。

　　很快，一個通道就出現在眼前。

　　桃花提着裙擺走了下去，通道兩邊都點着燈，一點也不暗。

　　通道裏面放着十幾張床，床邊放着零星的刀片和藥粉。

　　此刻，紅兒正躺在其中一張床上，人事不省。

　　桃花側頭詢問侍衛：“穆大夫人呢？”

　　“應該快來了，桃花姑娘，再等等，往常他早就到了，應當是路上有什麽事耽擱了。”

　　桃花點點頭：“将人喚醒。”

　　侍衛走上前，點燃一支香放在紅兒鼻尖。

　　沒過一會，紅兒便緩慢地睜開了眼皮。

　　記憶還沒回籠，她眨着眼睛有些茫然。

　　她記得她不慎中了迷香，此刻應該昏迷才對。

　　就這麽想着，她擡起頭，桃花笑吟吟地看着她：“醒了就好，我且問你為何要擅長他人府邸？你是何目的，又受誰人命令？你說出來說不定我能放你一條生路。”

　　“我呸，你就死心吧！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紅兒唾了她一口。

　　她又不傻，現在這種情況，不管她怎麽做都難逃一死，既然如此，她為什麽要背叛自己的主子，暗衛第一條就是不能背叛主子。

　　她被抓住的時候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自己的後路，無非就是一抹脖子的事，她才不會害怕。

　　桃花躲得快，倒是沒被她唾一臉，不過好心情也被破壞殆盡。

　　她扯了扯唇：“等穆大夫來了，告訴他将這個人做成藥引。”

　　“是！”

　　紅兒聽了這話，心裏有不好的預感。

　　她大聲喊道：“你什麽意思？要殺就殺，什麽藥引！”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桃花無視她瘋狂的喊叫，輕聲慢語。

　　說完，她就走了出去。

　　門很快就關上了，除了一旁防止紅兒逃跑的守衛在，再也沒有別的人了。

　　紅兒轉過頭看了一眼周圍的環境，除了那通風口外的窗戶，也隻有走出口了。

　　“看什麽看！”那侍衛見她眼珠直轉，以為她在想辦法逃出去，立馬将人套住腦袋，眼下頓時一片黢黑。

　　紅兒握了握手心，暗想：杜力，我是死是活，就靠你了。要是這次能活着離開這裏，我再也不嫌棄你了。

　　……

　　杜力一路狂奔，累得快要斷氣的時候，才将将到了靖王府。

　　他直奔柳涵卧房，卻被鞏右攔住：“杜侍衛，殿下他已睡下了。”

　　“我有要緊的事要禀告殿下，你且将殿下喚醒。”

　　鞏右為難地看了他一眼：“殿下的脾氣你是知道的？有什麽事不如明天再說？”

　　柳涵有嚴重的起床氣，最讨厭的就是別人在睡覺的時候打擾他。

　　這些，大家都是知道的，但現在，危機時刻，杜力也顧不了這麽多了。

　　見自己被攔住，他連忙扯着嗓子大喊：“殿下，殿下，不好了！紅兒被抓了！你快想想辦法！”

　　鞏右一見他大喊大叫，連忙上前想要捂住他的嘴，然而一聽到他的話，頓時一怔：“你怎麽不早說是紅兒被抓了？這麽大的事，我得給殿下通禀一道。”

　　說着，他連忙快步走進內室，去叫柳涵。

　　杜力：“……”

　　過了一會，房內亮起了光，杜力心知柳涵這是醒來了。

　　鞏右捂着額頭，哀怨地看了他一眼：“殿下讓你進去。”

　　杜力連忙大步朝着內堂走去。

　　“本王不是讓你們一起嗎？紅兒怎麽會被抓走呢？”柳涵邊扣扣子，邊問。

　　“都怪我發現的太遲了，紅兒說要去看看廚房和焚香室，看看有什麽古怪。”杜力自責不已，“去焚香室的時候，紅兒被殿內的香迷倒，我正準備去救的時候，出現了很多侍衛，紅兒便讓我先回來跟殿下禀告一聲。”

　　“我不該自己一個人回來的，請殿下責罰。”

　　說到這裏，杜力跪了下去，他當時若是拼一拼，說不定還能将紅兒救出來。

　　“事已至此，責罰你有什麽用？”柳涵扣好最後一個口子，轉過身，淡淡道，“傳我命令，你去挑一批人馬即可去西郊将人救出，若是對方不願意，你就表明身份。”

　　“殿下？”杜力再笨也知道這是柳涵一直想隐瞞的地方。

　　“快去！”柳涵面無表情，他的确不想表露身份，但是有的時候該讓步就是要讓步。

　　反正遲早會對上的，暴露身份也沒什麽大不了。

　　隻不過就是失去先機而已，這點損失他還是可以忍受的。

　　隻要他的人沒事，局最終還是掌控在他的手上。

　　“殿下，此事要不要告知雲姑娘一聲？”見杜力走了，鞏右揉了揉腦袋的包，遲疑着問。

　　柳涵看了一下夜色，眸光情緒不明：“這麽晚了，就不要再多一個擔心的人了。”

　　迎春院。

　　鴿子咕咕叫了兩聲，在深夜尤為明顯。

　　雲依依穿好以後，起身開了窗沿。

　　“夫人，大事不妙了。”陳慈順着打開的窗沿進來，顧不上行禮，聲音有些焦急。

　　雲依依心中一緊，強作鎮定：“怎麽了？坐下說。”

　　“府上的紅兒姑娘被桃花抓了！也怪我的人沒有察覺到桃花的不對勁，原來她早就察覺到了有人在暗處偷窺，隐而不發，用迷香将紅兒絆住，現在想必杜力已經回來通禀此事了。”

　　雲依依皺了皺眉，她可沒聽到有人來迎春院說這事。

　　但她自然是相信陳慈不會騙她，想了想，她道：“那西郊那邊是什麽情況？可還能打聽的到？”

　　“回禀夫人，桃花回了太師府一趟後，馬上令人收拾東西，估摸是要換地方了，我的人也是趁着這個機會将消息送了出來，夫人你說這可怎麽辦？”

　　“若是換地方了，可有辦法知道是在何地嗎？”雲依依眉心微微收緊。

　　陳慈道：“那群少女裏有我安插的人，就算換地方也會帶着他們去的，不怕不知道。”

　　“那……紅兒現在還活着嗎？”雲依依将心提得緊緊的，生怕聽到什麽不好的消息。

　　陳慈思索一番，猜測道：“我的人偷聽到桃花說要做什麽藥引，短時間內應該不會有事。”

　　“藥引？什麽藥引？”雲依依瞳孔倏地放大，用人來做藥引？這趙嫚兒膽子夠大啊！該說有其母必有其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