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二少爺這次是帶上了全家一起過來赴宴,林文傑考上舉人算是踏進官場了,隻要兩年後的會試一過,那就是闆上定釘的官老爺了。更何況林文傑還這般年輕,前途不可限量。
蘇二夫人之前還想着避開林家的女眷,此時卻把主意打到了林文傑的頭上,雖然娶不到林家的姑娘,不過如果她的女兒能嫁給林文傑那也是好的,遂這次連蘇家小姐也一起帶過來了。
有這種心思的不止蘇二夫人一個,今天到場的賓客大多帶着家眷。
等人差不多到齊了,趙老漢才進來報:“老爺,縣太爺派人過來送賀禮了。人就在門外。”
林家興一聽,趕緊出去接待,來人是縣太爺身邊的錢師爺。林家興客氣地請錢師爺上座,衆人也都讨好地向他問好。錢師爺來此之前縣太爺已經跟他交代過了,這林家興跟靖王關系匪淺,縣太爺想通過林家興巴結上靖王。
林家興也知道單單林文傑考上舉人還沒有這麼大的臉面讓縣太爺派人過來送禮,心下一想也就明白了縣太爺的用意。客客氣氣地将錢師爺招待好之後,酒席就開始了。
女眷那邊則比這邊熱鬧多了,俗話說的好,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更何況是一大堆女人在一塊,攀比的有之、說笑的有之、心懷各異的更是有之。
林月暖向來不喜跟這些女人扯一些有的沒有,想要遁逃林月溪卻不讓。
秋娘跟孫嬷嬷都特地交代過了,今天是她們小試牛刀的時候,絕對不能臨陣退宿。林月暖見林月溪如此堅持,隻能重新整理一下心情,去應付這些牛鬼蛇神。
蘇二夫人身邊的蘇小姐,蘇紫茉此時正過來尋林月溪姐妹說話。以前她們也在一起玩過幾次,不過蘇紫茉以往是得了蘇二少爺的話跟她們交好,今天卻是得了蘇二夫人的意思過來跟她們培養感情。
蘇二夫人認為隻要蘇紫茉跟林月溪她們搞好關系,姚氏自然也會更看重她,這樣把她說給林文傑也比别人容易一些。
以前林文傑還是秀才的時候,蘇二夫人要是有這個心思,隻要她一說,姚氏必定也是樂見其成的。
可是現在林文傑成了舉人,身份不一樣了,蘇家雖然有錢說白了也隻是商戶人家,現在蘇家雖然也出了一個秀才,但是跟林文傑這個舉人一比根本就不夠看。若是蘇二夫人沒有别的籌碼,姚氏不一定會看中蘇紫茉。
其實昨天晚上林文傑就跟姚氏坦白了他跟陸明薇之間的事,今天就算蘇二夫人真的提出來姚氏也會拒絕的。畢竟蘇紫茉跟陸明薇根本就沒得比,有眼睛的人都知道要挑哪個當兒媳婦。現在姚氏也不怕得罪蘇家,以自家跟靖王的關系,小小的蘇家她還不放在心上。
也就蘇二夫人還沒完全認清現實。
林月暖見蘇紫茉主動過來跟她們說法,用帕子掩嘴。心中很是不屑。
這蘇紫茉以前雖然也跟她們在一起玩,卻總有一種大家閨秀的優越感。以往林月暖念着蘇二少爺以前對林家興姚氏的照拂不跟她一般見識,現在她竟因為林文傑考上舉人就主動過來跟她們說話,還輕聲細語的。不明就裡的人還以為她們關系有多好呢。
很明顯這蘇紫茉就是沖着林文傑來的。不過伸手不打笑臉人,林月暖姐妹倆也客客氣氣地跟蘇紫茉問好。
蘇紫茉見林家姐妹倆的态度如此和善,更是順着竿子往上爬,說道:“今兒個聽說林大哥考上了舉人,我也自己準備了一份禮物,還請月溪月暖妹妹代為收下。”
林月暖姐妹倆此時眉頭卻皺了起來,旁邊的一些小姐也看着蘇紫茉竊竊私語。
林月暖心想,這蘇紫茉也太不重視名節了,哪有未出閣的姑娘主動送男子禮物的,即使是賀禮也不成,兩家又不沾親不帶故的。
林月暖說話的聲音明顯冷了一些:“蘇小姐客氣了,蘇小姐能來赴宴已是我林家的榮幸。至于禮物什麼的還是免了,我們也不能讓蘇老爺送了賀禮,又讓你破費不是?”
這番話說的好,既替林文傑推了蘇紫茉的東西,又不至于讓蘇紫茉尴尬下不來台。
蘇紫茉一聽林月暖這麼說,心下微惱,不自在地笑了笑。
旁邊的夫人卻都注意到了林月暖,紛紛稱贊她進退有度,知禮識趣,很是有大家閨秀的風範。
姚氏樂得自家閨女被别人稱贊,蘇二夫人心裡可就不樂意。蘇紫茉好心給林文傑送禮,這林月暖居然不收,又不是給她的。
蘇二夫人心中氣惱,說出來的話也就不那麼動聽了:“也是,聽說林四姑娘在閩州府可是跟她那些師兄關系匪淺。聽說那些人都是些權貴人家出來的,這結識的人不一樣,見識自然不一樣。也就我家丫頭沒見過什麼世面,一時高興忘了避嫌了。”
這話明着是說林月暖見識比蘇紫茉高,實則說她跟一群男子關系不清不楚,不守婦道。
姚氏一聽臉都黑了,還不待她出口。
林月暖就輕笑着說:“蘇夫人說的是,我呀就是這受不了拘束的性子。可惜沒辦法,我師兄們自小就寵我,他們都讓着我,比我哥哥們也不凡多讓。就連我阿爹阿娘也拿我沒辦法。王爺都說了讓我随意,怎麼開心怎麼來。不曾想倒是礙了夫人的眼了。小女這廂就給您陪不是了。”
說着林月暖還真的朝蘇二夫人服了一個禮,林月暖這話既點出了她跟她那些師兄們關系清白,也說出了王爺待她不同。衆人更是不敢小瞧林月暖。
氣氛頓時有些尴尬,蘇二夫人心中那個氣啊,被一個小輩這般擠兌卻又不能說什麼,畢竟人家既沒指桑罵槐,又沒說她什麼。若真的跟林月暖一般見識,沒臉的可就是她了。
蘇紫茉見蘇二夫人下不來台,趕緊過來救場:“月暖妹妹說笑了,我阿娘不是那個意思。你可别往心裡,若是妹妹心裡有什麼不舒坦的,姐姐在這裡給你賠個不是。”
姚氏也不想在這個大喜的日子裡弄出什麼不愉快,更何況不看僧面看佛面,她總要給蘇二少爺面子。即使心裡再不樂意,也不得不出來圓場。
隻是這麼一鬧,氣氛明顯沒有剛剛的熱烈。本來還有一些夫人想向姚氏探一下口風的,出了這個事大家也不好說出來了,衆人心裡不免怨蘇二夫人多事,蘇家沒機會還整得她們家都沒辦法開口。
這邊發生的事情沒一會兒也傳到了男賓客這邊,蘇安磊此時也覺得很沒臉。蘇二夫人跟蘇紫茉這麼一搞他以後都沒法見林文俊了,實在是丢臉丢到家了。
蘇二少爺此時也黑了臉,蘇二夫人來之前并沒有跟他商量孩子們的事情,結果自作主張還丢臉丢到大家面前,今天過來吃酒席的很多都是一些殷實富裕的人家或者是書香門第。他家這回算是徹底沒臉了。
蘇二少爺此時隻想挽回一些面子,便有些不合時宜的跟林家興說道:“我見文傑是個可造之材,現在估計很多人都盯着你家文傑呢,不知你有什麼打算?”
林家興一蒙,上次蘇二少爺才提了林家女兒的親事,這回又來問林文傑的親事,林家興便有些不悅。尤其是蘇二少爺這次說話語氣還有些硬。
林家興還沒說話林文傑卻先開口了:“有勞蘇伯伯挂心了,我的親事已經定下了。”
林家興一臉震驚地看向他,其他人也都把目光投向林文傑。衆人之前并沒有聽說林文傑定親的事,看林家興這表情分明也是不知情。
蘇二少爺氣笑:“文傑莫非是搪塞伯父,這兒女親事可是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可算數的!你可莫要拿自己的前程開玩笑。”
這話隐隐有威脅之意,誰沒有幾個有錢有勢的親戚,蘇二少爺做生意這麼多年,認識一些有權有勢的人也是很正常的。雖然林家跟靖王交好,但他不認為靖王會為了這種小事替林家出頭。
林文傑卻不惱,擲地有聲地說:“在下的親事家母是知曉的,她也已經同意。我也不瞞蘇伯伯,在下的未婚妻正是閩州府學院長的嫡長女。”衆人聽林文傑這麼一說瞬間都靜默不語。
蘇二少爺也沒想到林文傑是真的定人了,而且還是如此清貴人家的女兒。
這一刻蘇二少爺也沉默了,他家閨女确實比不上院長家閨女,這根本就不是一個層次的。更何況娶了院長家的女兒于他的仕途更加有利,這點蘇二少爺還是必須要承認的。
他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才說道:“恭喜!”
林家興聽說對方女子竟是院長家的嫡長女,頓時揚眉吐氣。一掃剛才的不悅,心裡一直盤算着等下要跟姚氏問個清楚明白。臉上卻笑眯眯讓大家盡興。
現在衆人心裡突然明白,這林家隻怕是他們高攀不起了,一個個嫁的娶的說出去都能吓死個人,以後樟縣估計是無人敢得罪林家了。
錢師爺也看明白了這點,态度比剛才更加熱情,對林家興連說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