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身姿婀娜,行走間發間的銀步搖也随着她的動作晃動,便是她一個女人都覺得好看。
半天這書院也不見出來個人,她想了想,便叫住了這個女子。
“這位小姐,冒昧問一句,裏頭的學子可是還沒下學?”
郭令儀才剛一出門就看到了門前的這個少女,頭上戴着個鬥笠,身量不高,再比着她身邊立着的高頭大馬,更顯得弱小可欺。
少女掀開帷幕同她講話,她這才看清楚了她的臉。
眉不畫而黛,唇不點而朱。皮膚白皙,卻同她們這些養尊處優的小姐有些不大一樣,牛乳一樣的白,面頰上還透着些健康的粉色。
一雙杏眼又黑又亮,她看着自己同自己笑,差點就讓她慌了神。
“是哩,還沒下學,姑娘可是來找人的?”
蘇九月微微颔首,“正是,我來找我夫君。”
郭令儀聽完也是一愣,沒想到她這樣小就嫁了人?
“你夫君名喚為何?我爹爹是這浩遠書院的夫子,這裏許多學子我都識得。”
蘇九月一聽這話,頓時就高興了起來,“小姐您可真是個好人,我夫君姓吳叫錫元,您可識得他?”
郭令儀的臉色立刻就變了。
居然是他?!
她眼珠子一轉,忽然心中就冒出個主意來。
隻見她丢下自己的丫鬟,捏着帕子急匆匆的從臺階上下來,一臉熱情的沖着蘇九月喊道:“好妹妹,原來是你呀!我就說怎的瞧着你如此有緣,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呢!”
蘇九月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她的心中已經隐隐有了一些不太好的預感。
因此,她帶着三分疑惑,七分猜忌問道:“你……是誰?”
“我叫郭令儀,同你一樣,也是錫元的女人。”
再看她,眼睛還是那個眼睛,鼻子還是那個鼻子,但就是讓人覺得面目可憎了起來。
“這不可能!你莫要瞎說!”
看着她眼睛瞪的大大的,臉上的皿色瞬間就褪的幹幹淨淨。
郭令儀卻又接着說道:“這事兒我怎的能瞎說呢?我瞧着你年歲小,今後便叫你妹妹吧?”
蘇九月再不懂事兒也知道她這回是真的沒安什麽好心,便是正常三妻四妾的人家,也斷然沒人敢叫正室妹妹的吧?
他吳錫元該不會還打着降妻為妾的主意吧?!
蘇九月快要氣炸了,這一瞬間她的腦中閃過了無數個念頭。
她甚至想着兩個人終究還未領了婚書,不若自己成全他們算了。
越是到這個時候,她卻忽然冷靜了下來,又想到自己臨走之前婆婆同她說的那些話。
她看着面前笑得一臉親切的女人,心中明白,人不可貌相。有些人的樣貌是極好,但心卻是醜陋的。
“你說的我不信,等我見了錫元,親自問問他。”蘇九月揚着下巴,纖細的身形站在那裏就像是一棵小白楊。
郭令儀眼神有些閃爍,她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兒,隻要讓這個女人見到了吳錫元,那自己說的這一切不就都被拆穿了嗎?
不行,必須要在他們見面前,讓兩人之間的誤會再加深一些。
“好妹妹,我說的都是真的。”她一邊說着,一邊伸手覆上了自己的小腹,笑的一臉慈祥,“我們連孩子都有了,你放心,今後我一定和你一起照顧好錫元。”
說完她就擡起了頭看向了蘇九月,她眼底的笑意正好同蘇九月冰冷的眼神碰撞在一起。
書堂外兩隻喜鵲正在枝頭上叽叽喳喳的叫個不停,這原本是個吉祥事兒,可是落在吳錫元的耳中卻徹徹底底讓他變了臉色。
“外邊來了個很漂亮的小媳婦兒,正好同那個郭小姐碰上了。”
“小媳婦兒說來找她男人的。”
“郭小姐還說她懷了吳錫元的孩子。”
……
吳錫元聽了個大概,就知道是自家媳婦兒找來了。
他實在沒想到居然會這麽湊巧,正好讓她碰到郭令儀了。
且郭令儀一個書香門第出身的女子,居然會不要臉面和名節如此誣陷自己,實在可憎!
他忽然站了起來,正在念書的夫子也放下手裏的書擡眼看向了他,“吳錫元,你有何事?”
“夫子,弟子忽然腹痛難忍,想去趟恭房。”
人有三急,這本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兒,夫子便擺了擺手,應允了,“去吧,去吧,早去早回。”
郭令儀親眼看着蘇九月的臉色變得鐵青,以為她信了,心中暗自竊喜。
卻不料面前的女人忽然上前一步,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吓了一跳,連忙就要抽回手腕,卻被蘇九月牢牢的抓住了。
她自幼沒幹過什麽活兒,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如何能和蘇九月相比?
見自己掙脫不了她的鉗制,立刻就沖着一旁的丫鬟喊道:“綠柳!愣着幹甚?!還不快來幫忙?”
還不待綠柳走到她的身邊,蘇九月就已經松開了手,沖着她冷哼一聲,“女兒家應當自尊自愛,我還真是頭一次見你這樣沒皮沒臉的。居然還是大家閨秀,真真兒讓我長見識了。”
郭令儀還是頭一次被人這樣不客氣的說,她也生氣了,“你這人怎能這樣?我一直對你好言相勸,你卻出口傷人,這樣的你如何配得上錫元?”
兩人說話的功夫,周圍已經圍了些許湊熱鬧的人。
蘇九月見狀也不同她客氣,直接開口控訴道:“你這個滿口謊言的女人,說自己有孕,你壓根就沒懷孕,休想将髒水潑到我男人身上!我也不怕告訴你,隻要有我蘇九月在一天,你就休想進吳家的門兒!”
郭令儀沒想到這麽快就被她戳穿了,再想到她方才捏着自己的手腕,忽然就不可思議了起來,“你會醫術?”
蘇九月點了點頭,“不錯,也幸好我會醫術,不然今兒恐怕就被你糊弄過去了。”
路邊的人對着郭令儀指指點點不說,還連帶着吳錫元一起罵,蘇九月聽不下去了,便沖着大家喊道:“你們什麽都不知道,休要指責我男人!都是這個女人在胡說八道!我男人跟她一點兒關系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