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村子還好好的,這是楊兮出張縣見過最規整的村子,今日所見不少房子被火燒過。
村子裡大部分是稻草建的房子,火勢起來就很難撲滅,燒過的房子隻剩下塌了的泥土牆。
楊兮數了數,至少有七八戶沒了住處,燒毀的不僅僅是房子,還有大部分的家當。
村子裡哭聲一片,楊兮一行沒進村子,快速的路過村口。
周钰聽着村子裡的哭聲,“昨日那兩個孩子眼神跟狼崽子似的,一定是他們放的火。”
楊兮也這麼想的,“哎,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有因必有果。”
周小妹關心,“昨日的一家四口走了嗎?”
楊兮回着,“一定走了,他們留下來隻有死路一條。”
葉氏心裡不是滋味,“這世道什麼時候是個頭?”
将所有的苦難歸結于世道!
楊兮心道日後隻會更亂,想結束亂世至少十年八年。
馬車内安靜了,走得遠還能聽到哭聲,因為村子裡發生了大火,沒人理會周钰一行,倒是給他們行了方便。
因為大雪,路上并沒有行人,這可苦了三家人,邊鏟雪邊走,走了一日,路上的雪才有壓實的痕迹。
到了戶縣境内,隻要過了戶縣再走兩日就可離開嘉州。
一行人商量先去戶縣,結果周吳兩家縣城都沒進去,士兵見路引是外地的,外地戶籍不得入内。
趙家能進去,趙老漢問:“先生可有需要采買的?如果有需要,我趕車進城一趟。”
周钰看向媳婦,“有什麼要買的嗎?”
楊兮搖頭,“不需要,糧食還有不少。”
趙老漢又看向吳山,吳山也搖頭,“在張縣已經置辦齊了。”
周钰,“那我們繼續啟程。”
可惜了,以為能好好的休息一日。
一行人繼續趕路,天快黑了,能看到前面有村子,村子并不大,隻有十幾戶人家。
他們一路不斷被村子拒絕,并不打算進村子。
周家馬車領頭,周小弟在村子口停了下來,仔細觀察攔路的少年,回憶一會才想起來,“是你啊。”
少年嘴唇有些發青,不知道在村口等了多久,說話都有些哆嗦,“終于,終于等到了。”
周钰仔細辨認後,也認出了少年,當初被驅趕的一家四口,“你等我們?”
少年冷的不行,“現在天黑了,你們沒地方留宿吧,跟我走,我爹租了宅子有地方住。”
說完少年忙加了一句,“我爹不發熱了,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我爹沒得鼠疫,你們不用害怕。”
楊兮心裡好奇壞了,“你們怎麼跑到我們前面去了?”
少年,“雪沒下大我們就走了。”
别的少年也沒說,顯然不想提放火的事。
周钰下馬車與吳家和趙家說一聲,兩家人确認不是鼠疫,同意去村子留宿。
周家舍得花銀子,加上有楊三這個弟弟,周家在外留宿沒遭罪,吳家和趙家遭了大罪,現在滿心都是好好睡一覺。
跟着少年進了村子,少年一家租的宅子不小,有八間屋子。
少年介紹着,“我爹是走街串巷的貨郎,附近幾個縣我爹都熟悉,宅子是我爹朋友家。”
少年家占了兩間屋子,正好剩下六間屋子,周,吳,趙各占兩間。
等分好屋子,少年再次道:“我爹的病真好的差不多了。”
少年的話音落下,主屋裡走出男主人,男人三十五六歲的樣子,氣色的确好了許多。
男人站在門口沒動,開口介紹:“我叫葉順,走街串巷改的名字,希望能賣貨順利。”
話落拜謝道:“送藥之恩沒齒難忘。”
周钰掃視着院子,“你就那麼肯定能等到我們?”
否則不會租這麼大的宅子,八間屋子,明顯故意的。
葉順語氣裡有些自得,“這方圓百裡沒有我不清楚的地方,加上下大雪,衆位隻能走這條路。”
葉順見一行人神色疲憊,繼續道:“衆位先休息,我就不打擾了。”
周钰道:“謝謝。”
葉順忙回着,“應該是我說謝謝。”
現在有了住處,周钰帶着小弟,楊三和闫炳住一個屋子,李争三個小厮在廚房裡搭木闆子住。
楊兮帶着兒子與婆婆和小妹一起住,晚上睡着熱乎的炕,早上都不願意起被窩。
天都亮了,宅子裡還靜悄悄的,幾家都累壞了,難得睡個好覺沒人起來。
楊兮又躺了一會,聽到劈柴聲音才小心的穿好衣服下地,看着依舊沒醒的兒子和小妹,嘴角忍不住上翹着。
小心開門出來,李争在劈柴火,另外兩個小厮一個喂馬,一個抱着柴火去廚房。
自從有了小厮,周钰和周小弟輕松了。
楊兮見葉順的娘子從外回來,手裡拎着豆腐和豬骨頭,“村子裡有人殺豬?”
張氏不是個善言的,幾秒後才回話,“别的村趕車賣肉,還在村東頭。”
楊兮看出婦人緊張,“謝謝。”
張氏抿着嘴,“嗯。”
楊兮眨了眨眼睛,葉順能言會道,媳婦卻是個話少的,這二人性子差的太多。
周钰聽到媳婦說話出來,“我去買些肉回來?”
楊兮,“我也去。”
“好。”
夫妻兩剛要拿銀子,主屋的門開了,葉順道:“你們的臉太陌生了,現在各村子很抵觸外鄉人,我走街串巷總來,村民熟悉我,可以讓我媳婦幫着買肉。”
楊兮一聽,她也不想惹過多的麻煩,“那就麻煩了。”
葉順有很多話想說的,隻是他沒好利索不敢靠近,笑了笑回了屋子。
其他兩家聽到消息,也拿了銀錢買肉,趕路辛苦都想補一補。
商量後決定今日不走了,再休息一日。
楊兮買了十斤肉和三根大骨頭,中午吃的骨湯面,單獨給闫炳做的素面,晚上做的紅燒肉,闫炳吃的素包子。
晚上準備早早睡,剛入睡大門被敲響了,村子裡想起了狗吠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