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默認 第139章 痘瘡
宋允棠找了一路,不僅鋪子沒有空位,甚至連巷子都被一些小商販占據了。
她能想到的,别人自然也能想到,雖然賣的東西差強人意。
“大嫂,你怎麼在這兒?”
突然聽得一道聲音,宋允棠回頭望去,是徐青野的弟弟徐文成,之前在麓山村見過一次的。
徐文成隻比宋允棠小一歲,這一聲大嫂,叫的他自己都覺得挺不好意思的。
宋允棠笑了笑,“我來這邊找鋪面,文成來鎮上是做什麼?”
徐文成拍了拍懷中用草紙包着的東西,“這不是你和大哥要成親了嘛?娘之前來鎮上采買東西漏掉了紅紙,特意叫我買幾張回去。”
轉而又問,“不是聽大哥說嫂子已經在鎮上開了鋪子嗎?怎麼又在找鋪面?是之前的鋪子出了什麼問題嗎?”
他可得問清楚,回頭好跟大哥彙報,叫他來給嫂子撐腰。
宋允棠忙搖頭。
“那倒沒有,是我想在書院這邊做點别的生意,沒想到鋪子這麼難找。”
徐文成忙拍着兇脯,“我大哥對這邊熟悉,不如回去之後我叫大哥明兒來一趟,有他陪在身邊,都不用嫂子費心的。”
對于自家大哥的能力,徐文成是極有把握的。
宋允棠搖頭,“他之前往我這裡跑了幾日也挺累了,這些小事還是我自己來吧,反正我現在已經有了個鋪子,找不到也不強求,我慢慢找着就是了。”
找鋪子畢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她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了。
見宋允棠會考慮自家大哥的身體,徐文成很是欣慰。
“我瞧着大哥近些日子狀态是越來越好了,陪着嫂子找鋪面應該是沒問題。”他擡頭望了眼天,“娘說叫我買了東西早些回去,我就不和嫂子多聊了,嫂子自個兒小心。”
說完,急匆匆的離開了。
……
這會已經是巳時正。
找了一早上沒結果,宋允棠也沒再繼續找鋪子,回家拎了四份熬洗頭水的藥材,沿途又在百草堂買了一份酸梅湯的材料便出發去了莊子上。
“棠兒來了。”大伯家的堂兄在不遠處的木棚裡和宋允棠打着招呼。
她笑着回應之後進了院子。
自從小院開始修繕,原本在堂屋做竹罐的工人就轉移去了木棚處。
宋勁生的速度還挺快,宋允棠昨天才給了他五兩銀子,今天就已經将磚買回來堆在院牆腳下了,隻是因為之前修繕屋子的人這兩天還在山裡圍雞圈和鴨圈,得等兩日再鋪。
“棠兒,我還以為你今日不來呢。”
宋勁生出了廚房,從宋允棠手中接過藥包放去了屋裡。
“我肯定要來看看的,種番椒種子的地方,二哥可有幫我用網子網起來?”宋允棠說着,去廚房瞧了瞧,竈膛裡的火已經熄了,洗頭水也已經熬好了。
“都網起來了,也澆過水了,棠兒要是不放心可以再去瞧瞧。”
宋勁生從屋裡出來之後,徑直去了廚房,将鍋中熬好的洗頭水舀了一桶出來,好涼的快一些。
“對了棠兒,宋枝梅去黃家了,往後應該是蹦跶不起來了。”
宋允棠略有些意外。
“她去給黃和玉做妾了?”
宋枝梅那姿色,還算勉強,沒想到黃和玉對于樣貌的包容心還挺大的。
宋勁生嗯了一聲。
“她自己不檢點,二伯母得知這件事情之後就以此為要挾去和黃家談條件,跟他們要二十兩銀子作為彩禮,以為黃和玉碰了宋枝梅是因為看上了她,結果黃家根本沒将宋枝梅放在心上,礙着她是被自己碰過的良家女子,隻肯出三兩銀子。”
宋允棠隻當是在聽一件趣事。
“後來呢?”
“後來二伯母和黃家争吵了好久,最終兩家人各退了一步,五兩銀子将人擡進門了。”
宋允棠笑了起來,“二伯母這步退的有點大啊。”
原本的二十兩變成了五兩,宋枝梅怕是一個銅闆都沒撈着吧?
“誰說不是?不論娶妻還是納妾,都是有個先後順序的,他們前後颠倒,黃家不拿捏他們才怪呢。”宋勁生說着,拿過鋤頭就去屋裡忙活了。
這會還早,宋允棠清洗幹淨旁邊的小鍋之後,将酸梅湯的材料泡了起來。
趁着洗頭水晾涼的間隙,宋勁生将屋裡的地面用鏟子弄的平平整整的,到時候好直接糊了泥漿鋪青磚。
宋允棠則往山裡跑了一趟,看看雞鴨圈的圍山進度,回來之後正好能将酸梅湯熬上。
熬煮了半個時辰之後,熄火往酸梅湯裡加了些帶來的冰糖,融化之後用一個缽盛出來端去了山泉處,放在靠近石縫口的山泉中冷鎮了半個時辰之後,又端回了山下。
這會已經臨近正午,太陽曬到了頭頂,工人們也陸陸續續回到了小院中納涼,坐在那裡一邊聊天一邊等廚房裡的飯了。
宋允棠端着冷水鎮過之後的酸梅湯進門的時候,原本吵吵鬧鬧的小院突然安靜下來。
她一看,忙笑着道,“我剛熬了點酸梅湯,大家都來嘗嘗,可以去去暑熱。”
這些農家漢子哪裡知道酸梅湯是什麼?
隻是昨天在吃過宋允棠做的紅燒肉和爆炒肥腸之後,心裡都認定了她帶來的都是好東西。
大家一人一碗喝了起來,邊喝邊誇。
宋允棠也拿了個碗盛了一碗嘗了嘗,比之前縣城買的口感還要好一些,燥熱的天氣,喝上一口直叫人神清氣爽。
她決定了,這個生意必須得做!
這邊工人們的飯快好,她也不便在這邊多留,用兩個幹淨的竹罐裝着剩餘的酸梅湯就往鎮上去了。
她可以在外邊随便應付,可家裡還有兩隻狗得伺候。
剛來到官道上,便見一個面色蒼白的女人無精打采的往慈樂鎮的方向走來,她雙目空洞,眼眶有些泛紅,似是哭過一般,懷中還抱着一個瘦弱的孩子。
孩子一動不動,就像是睡着了一樣。
可宋允棠瞥已經見了他臉上的水疱,知道并不隻是睡着了那麼簡單,而且看那孩子的情況,似乎有些嚴重。
“你的孩子病了嗎?”
女人聽見聲音,木讷的轉過頭,在面對宋允棠時,眼神逐漸有了聚焦。
她往懷中的孩子望了眼,後退幾步,離宋允棠遠了些,“姑娘還是莫要靠我們母子太近,以免我孩子的病傳染到了姑娘身上。”
她的聲音有些沙啞。
本以為宋允棠聽得她的話之後會趕忙離開,卻又聽得她道,“你孩子得的是痘瘡,不是絕症,你不必過于傷心,隻要及時治療,他會痊愈的。”
要不是看這女人一副心如死灰的神情,她也不會多說這一句。
誰知那女人聽了,好像看到了希望一般,直接抱着孩子跪了下來。
“還請姑娘救救我的孩子,無論我的孩子是否能痊愈,今後我都會當牛做馬報答姑娘。”
望着匍匐在不遠處的母子二人,宋允棠蹙起眉頭。
“你的家人呢?”
女人哽咽道,“我夫家得知孩子病了,怕傳染到一家人身上,趁我沒注意将他裹上稻草扔去了山裡,我發現之後執意要将他找回家,他一氣之下就将我休了,如今娘家不能回,我身無分文,也無處可去。”
唯一慶幸的是,孩子沒被山裡的野獸叼走。
可即便如此,她被休出門,也根本沒能力為孩子找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