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炸了礦山，救下二百多名礦工，如今他們養好了傷，各自回家過日子去了。

　　湖心島的那些金銀财寶都在我這兒呢。

　　不僅如此，還有百花苑庫房，你其他的财産也在我這兒……

　　該說不說，那些野山參真不錯，布料也非常好，多謝你啦。

　　還有啊，二十天之前你和蘇宸被打，也是我做的。

　　還記得你小腦瓜上的王字呢……”

　　宋安甯說得輕松，阿離咬着嘴唇，眼裡都是驚恐。

　　“你，你到底是誰……”

　　“我的存在是專門克你的，辛辛苦苦打拼十年，結果都是為我作嫁衣呢，謝謝啦……”

　　“噗……”

　　阿離急火攻心，吐了好幾口皿，他突然覺得自己做的那些事就像笑話似的，這個小丫頭一直在暗處盯着自己，坐收漁翁之利呢。

　　宋安甯看了一眼絕望的阿離，還是覺得不解氣。

　　再絕望也沒有島上的那些藥人絕望，也不會感受到失去親人，骨肉分離的痛苦。

　　不過，阿離這十年的心皿付諸東流，他想做一番大事，讓所有人看得起他。

　　到頭來，一切灰飛煙滅，都成了浮雲。向來高傲的人，被一個小丫頭踩在腳下，這種滋味，比殺了他還要難受千百倍。

　　“我可真蠢，哈哈哈……”

　　阿離痛苦地閉上眼睛，一切都解釋得通了。

　　原來眼前這個素未謀面的小姑娘，才是他最大的敵人。

　　而自己從來都沒把洛雨口中的宋安甯放在眼裡，隻以為是個村裡的小丫頭。

　　“人站在高位，很容易忽略一些不起眼的人。

　　看着沒有攻擊力的人，實則最危險，下輩子注意點吧。

　　對了，忘了告訴你，若你沒有從藥王谷跑出去，也沒做下這麼多缺德事，我興許能幫你治病，成為真正的男人，或者女人……

　　可惜了，你自己做的孽，下去給那些人賠罪吧……”

　　宋安甯說完，從懷裡抽出匕首，一刀下去。

　　“阿甯！”

　　潘老頭在一旁聽宋安甯說的這些，越聽越不對勁，剛要阻止，已經晚了。

　　阿離頸部鮮皿狂噴，眼裡帶着些後悔，終究沒留下别的話。

　　宋安甯擦了擦匕首，看了一眼潘老頭：

　　“我知道你舍不得，不然早就将他殺了。

　　這種行為叫什麼？

　　助纣為虐！那些枉死的百姓，也有你的份兒。

　　師父回不到自己的世界，也是因為這個吧？”

　　潘老頭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小丫頭，又看了眼死不瞑目的阿離，慢慢蹲下，痛苦地捂住臉。

　　“主人，你這話說得太紮心了。”

　　“事實如此。”

　　“師父，其實我給過你很多機會，去府城的那幾次你一直不動手，我便猜到了。

　　把他們兩個打傷，後來又去打了一頓，為的就是現在。

　　我不是什麼聖母，可也見不得一個惡魔肆無忌憚地殘害百姓。”

　　潘老頭一直沒有說話，内心十分複雜，他不得不承認宋安甯說得很對。

　　洪災救人，瘟疫他出錢出力，其實也是在贖罪。

　　如今被這個小丫頭如此直白地講出來，他心中被愧疚填滿，在一瞬間仿佛蒼老了幾十歲。

　　阿離是他最喜歡的徒弟，沒有之一。而阿離也知道這事，所以他絲毫不懼。

　　“是師父的偏愛給了他底氣。

　　你在糾結，想在生命的最後幾年回到家鄉，葉落歸根。

　　同時也在往後退，想回去，阿離就不能活着。

　　你在半月村待着，就是怕我一個沖動，找阿離算賬。帶我去雨林，是你的好心，也是對我的曆練，其實還有你的一個私心。

　　隻要我系統一直沒升級，你就有理由留在這裡，阿離就能多活一天。

　　這些事我從未說過，今天就索性講清楚。

　　阿離我殺了，系統也馬上升級，但是根據香香的反饋，你還需要在這兒積攢功德。

　　萬事皆有因果，我不多說，你能懂的。”

　　潘老頭望着阿離的屍體，聽着宋安甯平靜訴說，無聲地流着眼淚。

　　“阿甯，是我錯了啊……

　　這些年，我非常悔恨，也在彌補，可終究良心上過不去。”

　　“是阿離做下的惡事，你為什麼要彌補？

　　問題的源頭不解決，做再多也是徒勞。”

　　潘老頭何嘗不知，可他就是做不到。

　　“師父和阿離相處的那些年，讓你找到了家的感覺吧。

　　可其他的師兄師姐呢？他們也是師父的家人啊？

　　你一直說下面的徒弟不務正業，那你扪心自問，這些年你又拿出多少時間在師兄師姐的身上呢？

　　加到一起也沒有你對阿離的多吧？人和人相處，最重要的就是真心，我倒是覺得師兄師姐們成了現在的樣子，已經很好了。”

　　宋安甯的話如刀子，給潘老頭紮得體無完膚。

　　潘老頭一直沒有說話，宋安甯也适可而止，把昏迷的洛雨收進空間，最後說了句：

　　“我本想把阿離的屍體帶到大灣村，讓他面朝大海跪着，永永遠遠地贖罪。

　　可師父會給他收屍的，做給活人看的東西也沒什麼意思，就此分别吧，您也該好好想想了。”

　　宋安甯一個閃身瞬移回家，去空間裡洗了個澡，躺在床上想着自己剛才說的那些話，有些睡不着。

　　一開始她就看得很明白，因為潘老頭年紀大了，又對他們一家不錯，才一直沒說。

　　可阿離都瘋成了這樣，一刀就能解決的事兒，潘老頭一直磨磨唧唧猶猶豫豫。

　　所以她早早布局，從打傷他們開始，為的就是今天。

　　“主人，阿離就這麼死了？”

　　“嗯！”

　　“潘老頭會不會恨上主人呢？師徒反目成仇什麼的……”

　　“無所謂，如果真是那樣，他也不配做我的師父。

　　一步錯，步步錯，他若想不明白，那就白活這麼多年了。”

　　她最讨厭被人利用，潘老頭也不例外。

　　宋安甯也明白，經過這次的事兒，她和潘老頭之間，再也不會像從前那樣了。

　　有了裂痕的東西，就算修補上，也有痕迹在。

　　直到深夜，她才睡了一會兒，天蒙蒙亮的時候，香香牌鬧鐘響起，宋安甯穿衣出門，去了秋月姐家廢棄的老宅，把洛雨放在床上。

　　過了一會兒，洛雨睜開眼睛，剛要擡手，身上傳來劇痛，他嘶了一聲，轉頭就見宋安甯坐在他旁邊。

　　“小胖胖？你怎麼瘦成了這樣？”

　　宋安甯看了他一眼，就知道狗嘴裡吐不出象牙，默默打開讀心術，喊了他一聲：

　　“好久不見啊，洛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