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毅見到故人之子，很是唏噓，問起他祖父蔣平威。
蔣淮安道：“祖父已經去世三年了，他老人家臨走前，曾留話，讓我上沈家提親，所以……今天我才唐突登門，還望沈老将軍見諒。”
“不唐突不唐突。”沈毅看蔣淮安還挺中意的。
眼下是十一月，山間飛禽走獸都少了，這個少年人卻還能捉來一對活大雁，屬實難得。
且大雁是忠貞之鳥，一向都是提親最好的物件。
值不值錢的另說，主要是這份心意難得。
沈毅越看蔣淮安越喜歡，特意讓小十過來跟他見了一面。
沈若錦前世跟蔣淮安并肩作戰過，跟他算是老熟人。
可這一世，蔣淮安還是第一次見她。
少年人像是沒怎麼跟姑娘家接觸過，一看到她就手足無措，還臉紅。
沈若錦笑着問他：“你祖父讓你來沈家提親你就來了，你自己是怎麼想的？”
蔣淮安道：“祖父的遺願，我自當完成。”
沈若錦道：“我是問，你怎麼想的？”
蔣淮安低頭道：“十姑娘才貌雙全，我……我自是配不上的。”
蔣淮安本來就話少，同姑娘家說話那話就更少了。
沈若錦道：“沒什麼配得上配不上的，我隻是希望你成親，是因為你遇到了自己喜歡的姑娘，而不是為了完成誰的遺願。”
蔣淮安擡頭看向她，眼裡有了些許光亮。
沈若錦道：“我要嫁也隻會嫁給我喜歡的人。”
蔣淮安問她：“十姑娘有喜歡的人了？”
“有。”沈若錦道：“我有個很喜歡很喜歡，非他不嫁。”
“我知道了。”蔣淮安說着便要告辭。
沈若錦道：“告什麼辭，留下喝喜酒。”
蔣淮安頓時：“……”
沈家十姑娘果然跟尋常女子不同，剛及笄就已經想着留人喜酒了。
蔣淮安沒有立刻離開，在沈府住下了。
沈家兒郎們跟他年紀相仿，很快就跟他打成了一片。
沈若錦回到席間，被很多官夫人拉着說話，問她在西疆生活了那麼多年，回到京城會不會不習慣什麼的。
屬實是沒話找話了。
三舅母張氏是個直脾氣，直接把沈若錦往主桌一推，讓她坐下好好用飯，自己應付着那些官夫人。
林雪蘭作為正賓，既為沈若錦加簪，又坐在主桌。
明明先前她跟沈家也隻是點頭之交，不知為何，沈十的及笄禮竟然會請她來正賓，林雪蘭越想越奇怪，不由得多看了沈若錦幾眼。
“母……”沈若錦一開口差點喊出了母親，好在及時停住了，改口成了“王妃”，問她，“王妃為何一直看着我？”
林雪蘭笑道：“看你生得好看，若我能有個女兒，便希望她能生成你這個模樣。”
别的官夫人都圍着沈家夫人們，打聽沈若錦究竟喜歡什麼樣的人。
林雪蘭不一樣，她一想到家裡那個逆子，就覺得他配不上。
至于……秦祁。
秦祁又不是她親生的，自小都是鎮北王自己帶在身邊教養的，婚姻大事也用不着她這個繼母操心。
于是林雪蘭左思右想，覺得要是能認沈十做幹女兒就好了。
要放在以前，她跟沈家關系不甚親厚，自然是不會想這事的。
但沈十的及笄禮都請她做正賓了，那認個幹親自然也是順理成章的。
林雪蘭心裡這樣想着，便問沈若錦：“你願不願意……”
這話還沒說完，秦祁就過來了，來到林雪蘭身邊喊了聲，“母親。”
“世子怎麼來了？”
林雪蘭有些詫異地轉頭。
秦祁看了沈若錦一眼，然後繼續同林雪蘭說：“我有事想同母親說，請母親移步一叙。”
林雪蘭道：“什麼事不能在這說？”
秦祁有些不好開口。
沈若錦見狀，起身道：“我去看看四舅母。”
今天沈家上下都為了沈十的及笄禮忙活着，四舅母杭氏還在坐月子，不便下榻，便在自個兒的院子裡養着。
沈若錦見秦祁有話要跟林雪蘭說，她在這不方便，便尋了個去看四舅母的由頭，暫時離席了。
林雪蘭見狀，問秦祁：“現在能說了吧？”
席間人多，吵吵囔囔的。
秦祁還是有些欲言又止。
林雪蘭見狀，起身跟秦祁一起走到了某處角落，忍不住問：“你究竟要說什麼？這麼張不開嘴？”
秦祁憋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我想請母親，替我向沈家十姑娘提親。”
“你說什麼？”
林雪蘭乍一聽還以為自己耳朵出問題了。
秦祁當即又重複了一遍，“我想請母親替我向沈家十姑娘提親。”
“你……你在想什麼？”林雪蘭忍不住道：“且不說前頭已經有四皇子和霍将軍向沈家提親了，單憑你是鎮北王府的世子，皇上就不會讓你和沈家結成姻親。”
秦祁道：“不試一試，怎麼知道不行？”
“你這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啊。”
林雪蘭特别想對秦祁說‘你醒醒’。
秦祁跟沈家兒郎有些交情，先前就曾出入沈家數次，若是沈若錦對他有意，剛才就不會看他來了也沒有任何反應，知道他有話要說，還直接起身走人了。
關鍵是沈家和鎮北王，一個手握西疆兵權，一個手握北境兵權，這樣的兩家人，皇帝怎麼可能允許他們成為姻親。
林雪蘭想要沈十這樣的女兒，想着認她做女兒，都沒有想過要讓進門做兒媳婦。
秦祁抱拳行禮道：“請母親成全。”
“不是我不成全你，是這事就做不得。”林雪蘭道：“你若是真想提親，讓你父王親自來。他若是同意你向沈家十姑娘提親，我也沒有二話。”
“母親！”
秦祁自然知道父親不可能同意。
若是父王肯答應，他也不會來找林雪蘭。
林雪蘭不再同他多言，直接回了席間。
秦祁沒能讓母親替他提親，轉身想去找父王，卻被沈知洲他們留下喝酒吃席。
同為武将，秦祁就被安排跟霍飛光一桌。
霍飛光俨然把自己當做了半個沈家人，端着酒杯問秦祁，“怎麼，你也想娶沈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