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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7章 和離書

錦帳春深 溫流 5119 2025-03-20 14:52

  秦骅說完這些話,就更衣進了宮,他沒坐輪椅,強撐着走出王府大門。

  守在門外的禁衛們不肯放行。

  秦骅說:“我要進宮面聖,你們若是不信,盡管派幾個人跟本王一起進宮。”

  禁衛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到底對鎮北王存着幾分敬意,派了幾個禁衛随行進宮,就讓馬車去了。

  王妃沒攔着他。

  埋藏多年的秘密,一朝忽然吐露。

  她忽然覺得很沒意思,愛沒意思,恨也沒意思。

  沈若錦來到王妃院落的時候,發現鎮北王不在,不由得低聲問道:“母親,父王去哪了?”

  王妃道:“他進宮去了。”

  “進宮?”

  沈若錦不知道鎮北王這個時候進宮做什麼,但他身上傷還沒好,外頭剛下過雨,地上濕漉漉的,若是摔着了,可不是鬧着玩的。

  “錦兒……”

  王妃一個人待了許久,壓抑着情緒。

  這會兒子看到沈若錦,忽然就忍不住了,王妃抱着沈若錦,猛地落下來了。

  沈若錦感覺到滾燙的淚水滲透衣料……

  王妃哭了?

  沈若錦怔了怔,沒有立刻開口說什麼,擡手輕輕拍着王妃的背,已示安撫。

  王妃低聲說:“我同秦骅這二十多年的夫妻,從未真正坦誠相待過……我瞞他,他瞞我,最後,竟到了這般境地。”

  沈若錦不知道鎮北王都和王妃說了什麼。

  自打她嫁進鎮北王府,還是第一次看到王妃哭。

  王妃哭了好一會兒,才接過沈若錦遞來的錦帕,擦幹了眼淚。

  她說:“錦兒,幫我磨墨。”

  沈若錦聞聲應,“好。”

  王妃提筆,寫下了和離書。

  她寫:成親二十三載,夫妻不和,各自隐瞞……

  沈若錦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就看見王妃無聲落淚,淚水打濕宣紙,暈染了墨迹。

  王妃擡袖抹去眼淚,又重新拿了一張宣紙,繼續寫了下去。

  一封和離書,寫了很久。

  沈若錦相勸,但王妃好像早就料到她會說什麼一般,率先開口道:“錦兒,你不必勸我。跟秦骅和離這事,我已經想了很久。如今出了秦琅是北漠人這事,我更應該跟他和離。”

  王妃說:“收養秦琅是我一個人做的決定,秦骅并不知情,更與鎮北王府無關。”

  寫好和離書,王妃率先簽下自己的姓名,大拇指沾了印泥,蓋了手印。

  然後用鎮紙壓在鎮北王的書桌上。

  皇帝遲遲不放秦琅。

  王妃要去自首。

  她說她一個人的事,不能連累旁人。

  沈若錦攔着她,不讓她去,“父王進宮去了,您這個時候去自首,隻會讓李鴻更高興。母親,你要三思啊!”

  不多時,喬夏和林修齊也趕了過來。

  “姑姑,您這是做什麼呀?姑姑!”林公子都快急死了,“現在北漠那邊都派了四皇子來大齊,說秦琅是他們北漠的先帝之子,要把秦琅接回北漠在,他有這層身份在,皇帝不會殺他的!”

  喬夏道:“是啊是啊,秦琅對大齊有功,皇帝不可能因為他是北漠人的兒子,就要他的命。王妃,你可千萬不要關心則亂啊!”

  王妃看着眼前這幾個小輩,擡手擦了擦紅腫的雙眼,“你們都乖……”

  “秦琅要是知道您為了他這樣做,肯定也會反對的。”

  林修齊不得不拿秦琅出來說事。

  王妃頓了頓,“我總不能,再欠秦骅的。”

  喬夏和林修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林公子道:“這怎麼又是欠姑父的了?”

  沈若錦道:“父王進宮面聖去了。”

  “什麼?”林修齊沒想到鎮北王也是個說去就去的。

  沈若錦道:“北漠來人看似是來接秦琅的,實際上恨不得皇上殺了秦琅才好,皇上肯定也能看明白這一點,所以他現在肯定不會殺秦琅。秦琅暫時還是安全的,母親,您千萬不要再去把水攪得更混了。”

  現在就已經夠亂的了。

  王妃在幾人的勸說下,沒有立刻去府衙包攬罪名。

  而此刻,鎮北王進了宮。

  皇帝昨夜剛剛從李鴻口中得知,秦祁也不是秦骅親生的。

  于是見到秦骅的時候,皇帝心情還挺複雜的。

  “臣秦骅,參見皇上。”

  秦骅進了寝殿,就行了大禮。

  自從封王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對皇帝行過跪拜大禮。

  今日是例外。

  皇帝靠在床榻上,“鎮北王,你不好好在府裡養傷,進宮來做什麼?”

  秦骅道:“臣為秦琅而來。”

  皇帝道:“據朕所知,秦琅并非你親生,還是北漠人之子,如今北漠那邊已經派人過來,要接他回去……你難道還想繼續養北漠人的兒子不成?”

  “皇上明鑒。”秦骅道:“即便秦琅不是我親生的,養了這些年也跟親生的無異,秦琅一直把自己當大齊人,此次前往北境領軍作戰,也是為大齊生、為大齊死。說他是北漠細作,純屬誣陷!”

  鎮北王說:“若秦琅真的跟北漠有暗中往來,臣必然第一個動手殺了他。”

  “咳咳……”

  元嵩這幾天養病接連被打擾,身體很是疲憊。

  但鎮北王秦骅進宮來,他又不能不見。

  元嵩咳了許久,才漸漸平複下來,“所以,你想讓朕怎麼做?放了秦琅?”

  秦骅道:“皇上若信不過秦琅,大可削了他的職,讓他從此遠離朝堂,再也不能沾手朝堂之事。”

  “那北漠那邊如何交代?”元嵩說:“北漠那邊可是遞了國書過來,要将秦琅這個先帝之子接回北漠。”

  秦骅道:“臣願付出所有,來換秦琅的性命的。”

  元嵩道:“哪怕朕撤了你這個鎮北王?”

  秦骅正色道:“哪怕皇上撤了我這個鎮北王。”

  元嵩凝眸看了秦骅許久。

  全京城都知道鎮北王偏心世子。

  可如今看來,傳言也不可盡信。

  “行了。”元嵩道:“秦琅的事,朕心中已有定奪,你不必多言。”

  “皇上……”

  秦骅還想再說什麼。

  元嵩已經朝他揮了揮手,“你回去吧。”

  左右内侍見狀,上前扶起秦骅,“鎮北王,皇上說了,讓您回去。”

  秦骅轉身,緩緩往外走。

  雨滴順着屋檐一點點落下來,秦骅走的路,跟昨夜秦琅走過的路在無形中重疊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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