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安鼓笙還以為那老者就是雷劫的第一個主人,原來他的主人是這對老夫妻的兒子,想到這裡她不禁疑惑起來。
雷劫又緩緩的道:“那年戰争四起,主人被征兵抓走了,隻留下了年邁的老夫老婦,還有我……”
安鼓笙點點頭,想一想一個正常的人,在戰場上也不會選擇一根毫無鋒刃的鞭子作為自己的武器吧,然她安鼓笙就不是正常人,她道:“那你的第一人主人可是禦靈師?”
雷劫許久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片刻後道:“不是。若是禦靈師的話又怎麼棄我,用那些沒有靈氣的破刀爛鐵?!”
安鼓笙看不到雷劫,但卻可以感覺到他的絲絲怒氣,不禁蹙眉沉思着什麼。
面前的畫面接着一轉,類似于西湖的場景,長橋之上一男因那驚鴻一瞥對一女情定終生,從此陷入瘋狂且無止境的追求之中。安鼓笙瞧不清女子的臉,但光瞧着身材就知道這定也是個妙人,舉手擡足盡顯大家閨秀的優雅之姿。
要說這是不是應當向白娘子與許仙一般美妙愛情的開始呢?不!并不是。畫風再次一轉,男子從家中抱出一個包袱,快步走到了那與女子相遇的長橋之上。
安鼓笙以為,定是兩家不同意二人的婚事,二人來到長橋會合準備私奔。
畫面依舊繼續,這日正下着蒙蒙細雨,長橋之上并沒有很多的人,女子撐着油紙傘款步而來,接過男子手中的包袱,像是說了什麼後轉身離去。男子跌坐在地上,油紙傘癱倒在地,任憑大雨澆打着自己。
安鼓笙看的有些迷糊,并沒有懂這是什麼意思,那包袱中到底是什麼?
雷劫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是我第二任主人,我被人從戰場上帶了出來作為拍賣品被這家人買到送予了自家長子。而那女子就是想到得到我的另一家,女子接近男子,男子動情将我送予了那女子。”
“随後女子翻臉不認人,一腳蹬了他?”安鼓笙眨巴着眼睛道。這……有點狗皿啊。不過她更好奇的一根長鞭為何會受到這麼多人的追求。
“那男子家,世代習武,男子的父親是這一家的家主,一次拍賣中他看中了我手柄出的鷹鸾爪骨,巧的是正逢男子加冠,就拍下我作為男子的加冠禮。”雷劫道。
安鼓笙大緻是明白了,那女子家也想要雷劫,派女兒來色誘男子,就為了這一節長鞭?!這叫什麼事,在古代女子的名節比什麼都重要啊!這家人也是一群人面獸心的!
安鼓笙不禁有些同情雷劫,先是被認為不行,後又是被當作了定情信物送予他人,沒有碰到一位真心待他的主人。
畫面再次一轉,伸出高牆院中的男子手中握着一物,此物就是雷劫。男子正使出渾身解數的揮動着鞭子擊打着面前的樹樁,樹樁被瞬間擊碎,木渣四散開來弄得滿地都是,男子滿面欣喜,扭頭道:“爹爹,你看我厲不厲害?”
在男子的身後站着的是一名年過中年的男子,中年男子摸着自己的胡子道:“我兒厲害的緊,将來定是一代禦靈大師!”
畫面迅速閃過,時間飛逝一個個四季而過,畫面停下,依舊是一名男子,男子手中握着雷劫,瞧着那眉眼俨然就是幾年前那個小孩長大了,然少年的面色并沒有小時候看的那般天真可愛,此刻少年的臉密布着陰雲,手中握着雷劫的手都在顫抖。
就在安鼓笙以為他會又一次将面前的木樁擊碎時,男子狠狠的将雷劫摔在了地上,還用力的踩上兩腳!雷劫的鞭身全是灰白的土。
安鼓笙不禁又有些心疼雷劫,雷劫性子很冷,這是她初次接觸後就有的感受,現如今看來經曆了這麼多僅僅是冷已經很不錯了。
安鼓笙不知道的是,雷劫其實一直沒有忘記這些事情,而是萬年的時間沖刷了他心中的憤恨,心中的憤恨沒有當初那麼強烈罷了。
畫面中男子踩了雷劫幾腳後還不做罷,怒罵道:“你個沒用的東西!我帶着你受盡了嘲笑!爹爹對我失望了!所有人都躲着我!都是因為你!你個垃圾!”光說不夠,男子直接燃起一團烈火将木樁點燃後撿起雷劫丢入烈火之中轉身離開。
安鼓笙不禁道:“廢物的借口總是那麼多。”
閣樓内,牆壁上了雷劫渾身顫抖了一下,散發着強烈的悲傷之氣,這氣勢就連挂在牆壁上的其它靈氣都可以感受的到,大家不禁扭動身軀望向雷劫,嘀咕道:“看來雷劫老兄的記憶已經被全部激發了,剩下的就要看她能不能收服雷劫了。”
桃紫一臉緊張的望着閉着眸子的安鼓笙,邁着小腿走來走去。
靈識中的安鼓笙也感受到了雷劫滔天的憤怒,不禁渾身一顫,道:“雷劫?你還好嗎?”
回答安鼓笙的隻有那滔天的悲傷,悲傷過後又是滔天的怒意,雷劫的聲音也不再清冷,變得異常的憤怒,“嫌我!棄我!辱我!他們都不得好死!”
安鼓笙渾身一顫,閉上眸子試着與雷劫去溝通,“雷劫,你聽我說。知音難覓,好的主人就也難尋。世人常說千裡馬常而伯樂不常有。然,我雖不懂千裡馬,卻懂你。”
話音剛落,安鼓笙明顯的察覺到雷劫的怒氣一頓,他道:“你不懂!造我的人都死了,你也不會好好善待我!”
“雷劫,我不懂馬,不懂兵器,卻一眼看中了你,我為了收服你下了多大的功夫?”安鼓笙道,說着她用靈識繼續保持着與雷劫的聯系,睜開眸子起身緩緩走向牆壁,直接取下了雷劫。
這時的雷劫并沒有在反抗,任由安鼓笙将其捧在懷中,安鼓笙道:“雷劫,我雖不能保證我是武桃有強大的能力保護你,但我可以向你保證有我在一日,就有你的一處天地,就像桃紫一樣,可以每日開心不再受人嫌棄。”
桃紫猛地點點頭,伸着小手摸上雷劫的器身,道:“雷劫,你放心你跟着主人一日桃紫就管你一顆桃子,等你化成人身之後,桃紫什麼東西都與你對半分……”
好像是想到了什麼桃紫又憨憨的撓了撓腦袋道:“不對,還有羲羲,咱們三人分。”
安鼓笙沒忍住撲哧一下子笑出聲來,道:“你怎麼就想着吃,幹脆把你那份留給雷劫吧,反正你都這麼胖了。”
桃紫哼唧了一聲,藕臂抱肩,道:“那主人不如多分桃紫幾個,桃紫就不糾結啦。”
安鼓笙伸手敲了桃紫一下,兩人的對話甚是和諧,雷劫周身的怒氣也漸漸化散,卻一直不曾言語。
“雷劫?雷劫?你還好嗎?怎麼不說話了。”安鼓笙抱着雷劫的鞭身搖了搖,宛如搖着一個真人般認真。
雷劫将這一切看在眼中,依舊淡淡的道:“若你向他們那般,我便與你同歸于盡!”
安鼓笙搖晃的手頓了一下,道:“怎麼你想用鞭身勒死我嗎?”
“未嘗不可。”雷劫傲嬌的道。
安鼓笙勾唇一笑,對桃紫道:“器靈何時能化為真身?”
“和桃紫一樣,等主人達到聖靈鏡就可以。”桃紫笑嘻嘻的道,從安鼓笙手中抱出雷劫道:“雷劫,以後我就是大哥,羲羲是你二姐,你是我們的三弟。”
雷劫很想翻個白眼,但是他現在還不如桃紫,連一個孩童般的身體都沒有,他突然很期待變為人身呢。畢竟萬年來他還從未化過人身。
安鼓笙劃破手指與雷劫契約,雷劫很是乖順,不過片刻就契約成功了。也正是如此,安鼓笙将雷劫的心理感受都看的明白,扭頭看向桃紫道:“你就别給我丢人了。”
桃紫一把抱住安鼓笙的大腿道:“主人是不是有了雷劫,就不喜歡桃紫了?”
好在雷劫沒有童身,心智上也比桃紫要成熟,他道:“你放心吧,大哥。”
此話一處,就連安鼓笙都愣住了,她道:“你就甘願當小弟啊。”
“先來後到我還是懂的。”雷劫說過後便不再言語,任憑安鼓笙怎麼呼喚也再也叫不出來雷劫的回複。
桃紫道:“雷劫他累了……”
安鼓笙望着雷劫的器身,将其挂于腰間放好,心中也感觸頗多。器靈之所以為器靈并不在于煉器師的強大與否,煉器師也隻是做到了讓器靈有器身而已,真正的器靈最先是沒有靈魂的。每一件兵器經曆了足夠多的世間冷暖後也會孕育出自己情感,他們知道傷心,知道被主人抛棄的痛,這才是靈器有脾氣的原因。
安鼓笙覺得器靈的脾氣不怪他們,他們追求的是一個強大的主人,更更追求的是一個關心他們的主人,這也就是安鼓笙現在的實力并不是很強,但雷劫依舊願意認安鼓笙為主人的原因。
靈器經曆的痛楚越多越會強大,就像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一般,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安鼓笙伸手緩緩抓住雷劫的器身,道:“跟着我,不會委屈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