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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56章 白若安之死2

  周老爺子,周钰的書房。

  周硯禮與周京淮父子,單獨相處。

  書房裡,松香點點,周京淮特意為老爺子上香,樣子虔誠。

  一旁的周硯禮,蓦地發話:“京淮,我要你發誓,白家姑娘的事情與你無關!你當着老爺子的面兒,發下這個誓言,我就信了你。”

  周京淮垂眸。

  稍後,眉宇間浮起一抹淡笑:“爸,您什麼時候同情起她了?”

  周硯禮目光灼灼:“我一向不喜歡她,京淮你不是不知道,我叫你發誓是為着你,我必須知道這事兒與你無關。”

  周京淮退後一步,仰頭望着老爺子生前畫像,近乎低喃:“爸您多慮了!白若安的死,與我無關。從前,我是看着不讓人弄死她,現在不再庇護她,那樣一個全是瘋子的地方,出點意外再正常不過了。”

  周硯禮盯着兒子,似乎是相信了,又似乎是沒有相信。

  片刻,他淡笑:“卿本佳人,奈何作賊。”

  周京淮立于雕花窗戶旁,橘紅色燈火,映在透明的玻璃上,像是燒着了窗戶的一角,那一點橘紅,恰恰落在周京淮的倒影上,顯得人更為豐神俊美。

  周硯禮看着心裡舒服,沉着嗓音道:“我叫你過來,也是怕你有事兒瞞着我。京淮,雖說你能幹卓越,老爺子把家中擔子悉數交給了你,但是在我心裡你始終是我的兒子,爸再無用,也始終是為你打算的。如今看着阿妩與你相處得不錯,你又兒女雙全,秋後咱家又要添上一個孩子,爸着實心中高興,有時候想想,還來和老爺子說說話,說老爺子錯看了,說京淮你如今過得很是不錯。”

  周硯禮一番話,叫周京淮動容。

  他正要說話,書房門吱呀一聲開了。

  周夫人在門口,輕喚一聲:“京淮。”

  周京淮微微一笑:“媽。”

  周夫人眼中含淚,她從大衣袋裡摸出一個紅包,遞與周京淮:“今年給了,明年不再給了,明年就是三個孩子的父親了。”

  不知道為何,明明是年三十的夜晚,周夫人心中卻極為不安,她上前為兒子整整衣領,又端視了許久才淺笑:“這樣很好!媽真為你高興。”

  她未提白若安之事。

  在周夫人心裡,白若安早就死了,她巴不得她早死。

  周京淮先行離開,周夫人未理丈夫,隻一味給周老爺子上香,口中還念念有詞:“老爺子顯靈了,白家那丫頭死了,死的時候還老遭罪了。”

  她心裡說不出的痛快。

  身後,周硯禮的神情莫測,半晌吐露一句:“京淮他,有事兒瞞着我們。”

  周夫人動作一頓,接話:“莫不是阿妩腹中,又是一對雙生胎?”

  周硯禮氣極——

  他這個太太,真是天真無邪,幸好京淮不像他,孩子們也沒有隔代遺傳到,否則,當真是周家的不幸。

  他心中再生氣,但畢竟是發妻又給他生了京淮,隻得按下性子低歎:“怕是不得了的大事兒。”

  周夫人見丈夫神色,不禁也隐隐擔憂起來。

  ……

  周京淮走出書房,來到外頭。

  偌大的庭院裡,小孩子在玩仙女棒,宅子裡值班傭人孩子也帶過來玩兒了,和瀾安傾城在一起,小臉通紅很是高興。

  葉妩立于榕樹下頭,溫婉面容,籠罩了淡淡的橘紅。

  溫暖的披肩,黑色長發垂下,整個人十分柔軟。

  她看着孩子們玩耍。

  周京淮走至她身邊,與她一起看着孩子們,偶爾他側頭看看葉妩,他的心中既是悲涼又充滿了豐足。

  至少,葉妩還在他身邊。

  相識多年,他們極少有浪漫時候。

  周京淮莫名心動,伸手輕輕握住了她的手掌,她掌心微涼包覆在他溫熱的掌中。葉妩沒有掙開,她目光專注地看着孩子們,低喃:“周京淮,若是一輩子看着孩子們多好,不用早起,不會有忙不完的工作。”

  周京淮低頭看她,先是輕嗯一聲,而後笑了。

  他說:“阿妩,你閑不住的。”

  葉妩也笑了。

  她輕攏肩上的披肩,笑得溫婉從容:“周京淮,你是有一點了解我的。”

  男人目光深邃:“何止一點?”

  莫名的,葉妩覺得他的話有些色氣,就沒有接話。

  他們并肩而立,一起看着兒女,四周都是仙女棒的火花,還有小孩子們的歡聲笑語……

  黑暗裡,周京淮的眼眸濕潤,情不自禁。

  他托住葉妩的後頸,親吻了她的嘴角,他低低地說:“阿妩,新年快樂。”

  ……

  新年一早,白家人來鬧事了。

  白楚年的太太,堵在周家門口哭鬧,向周京淮索要女兒白若安的性命,她在外頭罵得十分難聽。

  周硯禮聽了,真想原地消滅她。

  周夫人思來想去,覺得自己出面最合适,她梳理一番後,來到了庭院裡,她看着昔日裡看重的婦人,隻覺得一顆真心喂了狗。

  白太太仍在叫罵:“周京淮那個狼崽子呢?他真是狠啊,我的若安折在了他的手裡,他都不給一個交代”

  周家保安,把白太太按住了,不許她再罵。

  周夫人上前,冷道:“你要什麼交代?”

  她心中實在悲憤,揚手就給了白太太一個耳光,直接把白太太給打得懵逼了,摸着臉蛋兒:“你竟然打我?”

  周夫人神色發狠——

  “你家姑娘死了,别到旁人家嚎喪!”

  “她和那個德國醫生睡覺,人盡皆知,全京市風言風語,你還以為她是什麼冰清玉潔的?想趁機賣個好價錢呢?趁早死了心吧!”

  “她不但不幹淨,她心如蛇蠍。”

  “若不是她诓騙了我,把我騙到瘋人院,京淮一隻手臂怎麼會毀掉?害了白若安的不是旁人,是你和白楚年,是你們夫妻的放縱,是你們把一個心腸歹毒的女兒當成寶,她打小就有病,心比天高、命比紙薄…我這一生最慶幸的就是她未進我們周家門,否則當真是一生的晦氣。”

  ……

  白太太受不了侮辱。

  她掏出一把刀,要在周家門庭自殺,白太太的嗓音凄厲無比:“若安死了,我已經沒有了指望,既然如此,那大家都别想好過!”

  周夫人哪裡見過這陣仗,當場吓尿了。

  這時,一道清雅的聲音響起:“我跟她說吧!”

  周夫人擡眼:“京淮。”

  周京淮示意保安帶走自己的母親,但周夫人不放心,眼淚汪汪的:“京淮,她手裡有刀的。”

  周京淮嗓音出奇溫柔:“傷不了我。”

  周夫人被人拖走了。

  院子裡,隻剩下周京淮與白太太二人。

  周京淮點了一根香煙,緩緩地吸着,他在輕薄的煙霧裡看着狼狽的婦人。

  她的眼中有悲憤,但更多的是貪婪。

  周京淮嗤笑一聲,語氣淨是涼薄:“其實你死在周家門口,對于我來說一點影響都沒有!你前腳死、身子還沒有涼透,地上的皿就會被沖得幹幹淨淨的,一點痕迹不會留下。再說宅子髒了,換一個住就是,你人沒有了,還怎麼享受榮華富貴?”

  白太太的嘴唇哆嗦。

  她又羞又惱,有種被看穿的羞恥感。

  周京淮未給支票,他的樣子更為淡漠:“若是你不想活,我還能提供多幾個死法,你可以選選看,哪個能死得舒服一點兒。”

  這回,白太太全身都抖成了篩子。

  她瞧着厲害,實則是個草包,白家最狠的隻有白若安。

  這幾年,白若安生不如死,她與白楚年不敢出聲,人死了也不過是想敲詐一筆罷了,偏偏周京淮輕易看透了她的心思。

  白太太要離開時,周京淮陡然又開口:“你們夫妻離開京市,以後不要再出現了。”

  他從衣袋裡摸出一份判決書。

  白家還欠他6000多萬。

  這筆錢,要白太太再掏出來,無疑要她的命。

  白太太走了,與白楚年不曾再出現,或許隻有這樣自私的父母,才會教育出像白若安那樣的瘋子。

  二樓,周夫人看着白太太離開。

  她松了口氣,轉身走進小花廳裡,卻見着葉妩坐在沙發上。

  周夫人怔了怔,而後她趁着四下無人,放下身段哀求葉妩:“你别怪京淮,他亦不想見白家人的,是姓白的家裡死了人,主動上門找晦氣。你放心,京淮已經将事情處理了。”

  葉妩淡道:“我隻是過來拿茶水。”

  周夫人讪讪地,挽了挽頭發,頗有些不自在。

  恰好,周京淮上樓緩解了這份微妙,周夫人跑得飛快:“你們聊,我再回去小睡會兒。”

  小花廳裡,隻有周京淮與葉妩。

  周京淮看着葉妩,低聲開口:“不會再有人,傷害你跟孩子了。”

  葉妩輕嗯一聲。

  白若安死了,親者痛,仇者快。

  她沒有問周京淮感想,他似乎不意外,亦不悲不喜,似乎白若安的死亡對他來說隻是一個結果罷了。

  ……

  大年初二,葉妩回了一趟陳家。

  周京淮陪着去了。

  陳太太亦不再冷漠,着意添了些許的溫柔,她安排丈夫與周京淮下棋,更是吩咐廚房加了兩個菜,是周京淮愛吃的。

  私下裡,她跟女兒說道——

  “這幾年,我冷眼旁觀,覺得他當真悔過了。”

  “這一樁樁一件件,雖不能挽回遺憾,但也是盡力彌補了。阿妩,為着外婆的事情,我不好勸你原諒,但是看在孩子的份上,看着這幾年他的不容易,至少考慮一下…阿婆也是心善的人,她想看見你幸福。”

  “你們兩個現在挺好。”

  ……

  葉妩點頭:“我會再想想。”

  陳太太輕拍女兒手背,神色欣慰。

  母女正說話,周京淮出現在門口,手裡有個果盤,是特意拿過來給孩子們的,小傾城挑了幾顆漂亮的,還分給了小瀾安。

  當爸爸的,神色溫柔動人。

  陳太太悄悄抹淚,再不好過,如今也好了。

  中午,熱燙的酒菜,陳銘生熱情招待。

  周京淮不禁多喝了兩杯,他英挺面孔薄紅,看着妻兒的目光裡全是溫柔眷戀。

  外頭,響起了鞭炮的聲音,很是熱鬧。

  廚師端來一尾整魚,說着吉利的話,陳太太包了大紅包。

  周京淮微微地笑。

  年少時,他争權奪利,不屑于人間煙火,但如今他卻奢望着能夠延續。

  哪怕,一年也好!

  ……

  這一片熱鬧裡,周京淮低聲對葉妩說:“晚上,有樣東西要送你。”

  葉妩猜,是個重要的東西。

  周京淮少有這樣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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