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文真的很怕這些流言蜚語傳出去，影響他學堂的差事，若是沒了這份活計，以後倆兒子念書全部要自己出束脩，一年也得不少銀子。

　　“當家的，如果買了房，咱們手頭就沒錢了。”王氏有些糾結，其實她覺得租房子還是很好的，最起碼手頭有空閑銀子，家裡有事的時候不至于捉襟見肘。

　　萬一需要用錢賣房子，說不定一來一回還得虧。

　　“你啥意思？住這不搬了？”

　　“搬，”這裡她也住不下去了，“我的是意思是咱們要不要繼續租房子？”

　　趙大文很認真的算了一筆賬，“租房子不劃算，咱們如果租個比現在好點的，有個水井的，一年怎麼樣都要十兩銀子上下，說不定還不夠，十年一百多兩就白送人了。”

　　“買的話也買不到太好的。”王氏很為難，當家的話沒說錯。租和買其實都不劃算，如果再多兩百兩，他們能操作的空間就大多了。

　　“你不是說賣地嗎？地賣了又有幾十兩，加上我的工錢咱們差不多也能熬下去，錢家給的銀子咱們就買房子。”

　　“行吧，上次去看的一百六十五兩的宅子我還是很滿意的。”不能跟以前比，卻也還不錯，院子幹幹淨淨的，院中有水井，整個宅子大概有十二間的青磚瓦房。

　　“我也瞅着那裡合适，距離學堂也近，旁邊也有賣菜的，咱們全家的都方便。”

　　“那就再去還還價？”

　　“可以。”

　　“大哥！”

　　哎呦我去，稀客呀！他以為老宅的人再也不會跟他們來往了。

　　“二弟呀，進來坐。來有啥事兒啊？”

　　趙大勇一點都不想進門坐，他隻想說完事就走人。

　　王氏還是進廚房給倒了一碗溫開水。

　　“爹娘有事？”兄弟倆誰都沒有跟彼此寒暄的意思，直來直往最适合他們現在的關系。

　　“下個月初五招娣定親，大哥大嫂到時候早點來啊。”

　　王氏捧着涼開水的碗掉了……

　　趙大文臉色也不好看，他們确定是來報喜的，不是來膈應他們的？明知道他閨女做了老頭子的妾，還要他們去吃他閨女的喜酒，他不想！

　　“爹說招娣定親，不來會招人閑話，到時候……”

　　趙大文臉更黑了，他懂趙大勇的意思，到時候萬一把茹心的事抖落出來，他以後都别回村了。

　　“知道了，恭喜你啊二弟，我和你大嫂會回去的。”做做面子也得回去。

　　趙大勇沒想到她閨女定親他們兩口子反應這麼大，不是，閨女不是你們親手送出門的嗎？

　　王氏急忙蹲下身子撿碎瓷片，卻不小心被瓷片割了手，她蹲着發愣，臉上的破碎感讓趙大勇坐不住了，他閨女就是嫁個人，咋大嫂就跟天塌了一樣。

　　“大哥，話帶到我就先回了。”

　　“不多坐會嗎？”

　　“家裡還很多活，腿回去也要不少時間。”

　　趙大文送人到門口後才轉身，回到堂屋門口看到王氏蹲在門口哭。

　　他也頗有些不是滋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後悔讓閨女去錢家。

　　“行了别哭了，事情都發生了再難過有啥用？洗洗傷口吧，碎片我來掃。”

　　“當家的，咱們茹心沒經曆過定親，也沒穿紅衣就被一個老不死的糟蹋了。”

　　“别想這些虛的，招娣是有這些，進門後還不是天天下地幹活，咱們茹心是指不沾陽春水，吃的好穿的好出門還有人伺候，不知道多滋潤。”

　　“可是她出不了門。”

　　“有得有失，人就是這樣，你想要這個就要失去那個，就看你到底想要哪個？她失去自由換來了一世榮華。招娣有自由又怎樣，她能去哪？就算去次縣城都難，買東西更是一個銅闆恨不得掰成兩半花。

　　我跟你說，那樣的日子茹心絕對受不了。”

　　王氏心裡沒那麼難受了，确實，招娣也就是定親成親風光一下，以後指不定多苦，閉眼就是家務農活，一輩子不是家裡就是田裡，她的茹心雖然沒有風光出嫁，卻一輩子逍遙舒坦。

　　“你說的對，是我一時想岔了。”

　　“招娣定親咱們去看看她找了啥樣的人家，聘金肯定沒五兩銀子，寒酸的很。”

　　“行吧，到時候一起去看看。”王氏抹掉眼淚，“你說咱們家茹心現在咋樣了？”

　　“好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