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秋收，他跑的最多的就是趙家。不能幹活就不能不幹嗎？請粗工也比他們自己上手來的省心。

　　“大夫，快，我兒子他流了好多皿！”

　　趙家棟的情況一看就不太好，失皿過多，臉色煞白，人也開始翻白眼。好幾個人幫他捂着傷口，他們手裡也都是黏糊糊的皿。

　　老大夫一看，心裡發怵，這麼多皿，不會是割斷脈搏了吧？顧不得喘口氣，急忙上前查看情況。

　　洗掉表面的皿漬，看到長長的傷口，眼皮子狠狠跳了幾下，這娃子有多恨自己，才能下手這麼狠，傷可見骨。迅速把傷口處理，暫時止住皿後，“老爺子，立刻送去縣城，我治不了，要快，看能不能保住他的手。”

　　聽到這麼嚴重，趙家棟吓得猛掉眼淚。趙老大更是慌了手腳，“誰有車，誰有車借借我！”

　　村裡人大多還是良善的，收拾出一輛架子車，推着趙家棟，拉着趙大文就往縣城走。

　　“我們先走一步，爹，你快回家拿銀子跟上。”

　　老爺子徹底傻眼，家裡是真真真沒銀子了。

　　有聰明的，和趙大樹關系還不賴的，跑去了趙老三家。

　　“老三，老三！”

　　“癞子，咋這時候來啊？”

　　“你大哥大兒子出事了，鐮刀割了手臂，傷的很重現在送縣城了。你爹家好像沒銀子去醫館。”

　　趙小雨也在門口，可不是嘛，大伯家的銀子都在她兜裡，爺家的銀子都補貼給大伯了，她還偷光了他們的糧食，讓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這……

　　兄弟再不合，他對大哥意見再大，也不可能見死不救。

　　“多謝你啊！”

　　“甭客氣，你心裡有數就行！”癞子報了信，也不敢多停留，一會估計人就殺過來了。

　　“閨女……”

　　趙小雨啥也沒說，拿出五兩銀子，“爹，你和爺說，這銀子，不是給的，是借的，大伯跟你借的。”

　　如果是老爺子借的，呵呵，跟送也沒區别。同情歸同情，現在孩子命重要，可不代表，他們就要做冤大頭。幫他，肯拿銀子，隻是事有急緩，他們等不得。大伯，可不缺錢，雖然家裡是被她挖空了，不是還有縣城的宅子嗎？

　　趙大樹接過銀子，明白閨女的意思，“知道了。”

　　五兩銀子，可以買多少個肉包，怎麼可能送給大哥，他又不是人傻錢多的土财主。

　　趙老頭帶着李氏等人沒多久也來到了，腳步匆匆，後頭還跟着一大幫子看熱鬧的人。

　　“爹！你們這是……”趙大樹表示，他啥都不知道。

　　老爺子看到他好像看到了希望，老淚縱橫，“老三呀，家棟出事啦！”

　　看着抱着他胳膊，哭的稀裡嘩啦的老爹，趙大樹也頗不是滋味。如果是他受傷，老爹可會如此傷心？

　　不會的，他不是沒受過傷，隻是冷眼看幾眼，大夫都不想叫，怕浪費錢。

　　“爹，咋了這是？大哥又不孝順你了？”

　　哭的正傷心的老爺子:……

　　不孝順的是誰自己心裡沒點B數嗎？

　　“家棟鐮刀割傷了手臂，現在去了縣城。大樹，家裡前段日子遭了賊你也知道，你可得幫幫你大哥，救救家棟呀！咱家有錢的就剩你了哇！”

　　“家棟受傷了？咋恁不小心？爹，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孩子傷着，我肯定不會見死不救。”

　　旁邊的村民點頭，大樹仁義。

　　“您也知道，家裡蓋了房子，所剩無幾。不過孩子最要緊，不瞞爹說，現在兒子全部存銀，五兩三錢。三錢我留着，畢竟家裡還要吃飯，我沒地，所有吃食全靠買。”

　　村人又點頭，确實，趙老三沒地，分家啥也沒到呢！

　　五兩銀，也确實不少了，要不是因為掰筍子，誰家能見着銀子，最多幾個銅闆。

　　趙老三，為人敞亮。

　　趙老頭不滿意，大孫子傷這樣重，五兩銀夠幹嘛的？

　　“你咋就隻有五兩銀呢？蓋房子那會不是挺闊氣的嗎？難道最近，就沒折騰出其他掙錢營生？你家裡的不是手藝好嗎？”

　　是哦，趙大樹有個會會掙錢的媳婦兒。

　　一瞬間，所有人都豎起耳朵。

　　“哪就這麼好掙，真以為吃食方子，一天就能得一個。我媳婦隻是會做飯，又不是神仙，還能變銀子。再說，最近您看我們出門了不？為了省錢，天天上山挖野菜。要是手頭有銀子，我不得買地呀，畢竟現在，我連塊荒地也沒。”

　　對呀，新鮮吃食哪是那麼容易折騰出來的，宋氏看着就木讷。

　　其他人看着咄咄逼人的老爺子，覺得他不厚道。确實不厚道，厚道的人會賣孫女兒，讓兒子淨身出戶。

　　趙老頭現在沒心思和他掰扯，他要去縣城看大孫子。“行吧，五兩就五兩，不夠到時候你再想想辦法。”

　　趙小雨被他爺的不要臉給氣笑了。

　　“爹，不夠也不是我想辦法，家棟是大哥的兒子。”

　　趙老頭怒視着不孝子。

　　“還有這銀子不是給出去的，是我借給大哥的。大哥手頭緊，我也困難，現在他急着用銀子，我當弟弟的沒啥說的，能幫就幫。可是親兄弟明算賬，這銀子，大哥得還，還請各位鄉親給做個見證。”

　　趙老頭差點沒氣死，“家棟的手都來保不住了，你還在這耍無賴。你大哥在念書，他哪來的銀子？”

　　“爹，别說大哥沒銀子，他平日除了念書還在縣裡學堂教書，聽說空閑還抄書賣，沒有銀子？縣城那麼大的宅子他怎麼買的起，家裡的下人怎麼用的起？别跟我說房子租的，大家心裡門清，不信可以去衙門查。

　　他一個秀才，還在縣城有大宅子，想必不會坑淨身出戶弟弟的五兩銀吧？”

　　趙小雨想給老爹豎大拇指，老爹厲害！老爹威武，老爹棒棒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