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舞台上,唐心兒的反應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因為氣息紊亂讓身上鈴聲亂響,繪卷乾坤展開繞着轉了一圈才又合攏消失。
唐心兒露出畫師的身份沒有引發衆人的關注,畢竟敢出題評畫,不是畫師才贻笑大方。大家都好奇唐心兒剛剛從畫上看到了什麼,怎麼會有如此大的反應。
看那畫卷正常,裡面的畫靈并沒有啟用。
那副畫?
不就是龍四王子敖羨剛剛完成獻上的嗎?敖羨不是人族,應該畫不出有畫靈的畫。可唐心兒看起來,卻像遭到畫攻擊了一般。
敖羨畫的如此之快,難道還能畫出什麼佳品不成?可是佳品的畫作無不是精雕細琢,在這裡作畫已經是時間緊張。美人在上,心存競技之想,就不能心态平靜,想出佳品真的是千難萬達。
此時此境作畫,非常考驗一位畫師的功底。
能讓唐心兒如此失态,極樂坊内的所有畫師都想看看敖羨獻上的那副畫。
看看他畫的龍是什麼樣子。
台上的唐心兒很快恢複正常,她仔細的看這幅被烏雲填滿的畫,竟然看不透這畫中的玄機。不知龍是如何隐藏在雲層的後面,明明看不到它的蹤迹,但經過題詩的心理暗示後,立即就能從心裡感受到它就在那裡。
眼中,畫是靜的。心中,巨龍翻騰。
龍,身為最頂級的靈獸,就該是這個樣子。
反複觀摩後,唐心兒不由的歎道:“四王子真不愧是龍族的英才,您畫的龍一出,恐怕世上再無人能對超越您這幅畫作。
我想今日這一題已經不需要再進行下去了。
四王子這幅畫為最佳……”
怎麼就最佳了!
衆位畫師們很是不滿。我們都還沒有畫完,你就開始評選了?一張畫比較,當然是你最佳。
極樂坊弄這種錢色交易太明顯了吧!
你們照顧敖羨出題畫龍,我們就忍了。現在又弄這等醜行,真當我們是傻帽嗎!
畫師們全部鬧起來,一些脾氣不好的直接掀了畫桌。整個坊間内亂做一團,老鸨出來好言相勸,可依然壓不住畫師們的火氣。
唐心兒在台上震了震手指上的鈴铛,坊間内這才略微安靜。
有畫師高聲喊道:“心兒姑娘,我們知道這事不怪你。定然是極樂坊收了敖羨的好處,才逼你做這昧心事。‘世上再無法超越’敖羨還好意思讓你這麼說……
真當我人族沒有畫師嗎?”
唐心兒行禮說道:“心兒謝謝公子老爺們的厚愛。不過心兒覺得四王子這幅畫為今日最佳,确實不是因為被迫,也不是因為收了好處。
心兒雖然流落風塵,但絕不做這種小人行徑。
現在……四王子的畫就在台上,各位可以上來随意觀看。如果覺得自己能畫出超越這幅畫中的龍,大可以繼續完成您的畫,供大家比較評斷。”
唐心兒竟然将敖羨的畫公開讓所有人随意觀看,畫師們頓時就不再吵鬧。
有好奇心重的人已經走上台,在看到那副畫後,不由納悶道:“這是畫的什麼?烏漆嘛黑的,不是畫龍嗎?龍在哪?這……這要不是銀子給的足才被評為最佳,我當場學三聲狗叫。”
唐心兒笑道:“請這位公子先看詩,再看畫……”
“看詩……這詩不怎麼工整呀……”那人想要在詩中挑刺,可是當他把目光重新轉回到畫上後,立即驚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向後連滾帶爬,哭喪的喊道:“龍,龍……好大的龍!”
看着那人被吓的面色蒼白幾乎要背過氣去,衆人全部大驚。
這畫明明沒有畫靈,怎麼能把人吓成這樣。而且那人初看畫時還是一副不屑的樣子,怎麼看完詩後就被畫中的龍把魂都吓丢了?
這畫還有什麼玄機不成。
“哈哈哈……”敖羨在雅間隔着窗戶放聲大笑:“那個誰,回神之後可别忘了學三聲狗叫。敢污蔑本龍子使銀子賄賂極樂坊……你不知道本龍子從來都是用珍珠的嗎?”
那被吓丢魂的人好不容易站了起來。再看看那副畫……剛剛似乎沖出來的巨龍又隐在厚厚的雲層内。他能看到雲層後面有一擎天大的東西,它遊弋着,在眼中,也在心中。
汪汪汪……
那人學了三聲狗叫,然後灰溜溜的下台藏在人群中間。
但是沒有人因為他學狗叫而嘲笑,反而更加好奇那畫的龍有什麼奇特。
第二個人走上台。
雖然有了一定的心裡準備,但也還是被那突然奪眶而出的龍吓了一跳。然後心中的龍就揮不去了,哪怕他看到的還是黑壓壓的一片烏雲,但就是能隐約看到雲層深處藏着的那條巨龍。
“真是絕妙!”那人不禁發出贊歎聲:“剛剛聽心兒姑娘對這幅畫極盡贊美,我當時還很不屑。可是隻有看到這幅畫,才口服心服。
我們畫龍全部流于表面,而這幅畫中的龍則是千變萬化。
我想每個看過這幅畫的人,看到的龍都是不一樣的。在那一驚詫中,我看到的是我想象中最神駿威武的巨龍,然後這個印象在我心中就成為這畫中藏于雲深處的龍。揮之不去,正依照我想象的姿态在畫中遊弋。
心兒姑娘,說它無法被超越……我覺得一點不為過。
因為不論誰畫的龍,都不可能被所有人認同。但我們在這幅畫上,看的都是我們心中對龍最高的想象。
如此曠古絕世之作,大概也隻有龍族自己才能創作出。今生能得見,真是三生有幸。
請四王子受我一拜。”
敖羨心安理得的受了那位畫師一拜,說道:“這隻是我随意之作而已。我若使出全身力氣,肯定比這畫的更好。”
那位畫師一看就非常有名望。他都對這幅畫做出了如此點評,其他畫師全部收齊了輕視之心。一個個排着隊,用瞻仰的心情等着看這幅畫作。
看到每個初次看畫的人不論怎麼準備,都會被畫中的龍驚到,然後對雅間内的敖羨行禮。後面的人逐漸又升起了一種朝聖的心态,這種畫大概一生都未必能見到一幅。
敖羨則毫不羞愧的接受衆畫師的朝拜。
畢竟王放說了,這些俗人能看不出自己真迹裡面的玄機?也就能看看這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