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開學第一天,有點時空被扭曲的感覺。這時間怎麼一會兒慢吞吞,一會兒又急火火的呢。
課上的時間顯然是慢吞吞的。
春困秋乏夏打盹的,春困正當時;心還沒收回來留在假期的,不自在的無法呼吸;膀胱裡兜着尿的,額頭冒着汗嘴裡碎碎念。
強撐着聽課,等同于強扭生瓜,而生瓜總是不甜的。以每三分鐘一次的頻率擡手看表再放下,目光呆滞的望着黑闆邊角的粉筆末,或者躲在書後轉轉筆,挖鼻屎挖的停不下來,哎,我們這幫不羁的生瓜啊……
課間的時間顯然是急火火的。
好像有個聽起來挺浪的說法叫做小别勝新歡?用到我們這幫生瓜身上合适嗎,友誼還是懵懂的愛意什麼的,隻要有關了想念,再相見便有了全新的感覺,你會不自覺的期待一句調侃,甚至二句數落。
男生之間撞個兇,互捶兩拳算是最親近的問候,完事兒之後開掰,掰到天昏地暗。但男女間怎麼着都得收斂點兒,假裝路過或者随意搭讪算是不錯的邂逅。無論怎樣,那些上課憋尿的,别拿自己的膀胱不當器官,該去還是得去的。
一天很長,一天又很短,交錯之間,便呼呼過去了。我剛擰開車鎖準備開路,大衛不知從那冒出來拍了我的肩。
“大哥,去哪兒啊?”
“回院兒打球,你要攢局兒打牌?”
“打啥啊,歇會兒吧,跟你說個事兒。”
“啥事啊?”
“一會兒回院兒說吧,一等我。”
大衛說話一正經兒,證明是碰上事兒了。作為哥幾個裡年齡稍長的,我真真被當成了《少年百科全書》,還得時不時熬上一鍋心靈雞湯,給他們舀上一碗灌下去。要不說人生像本書呢,别說,還真是。
光哥悶騷着路過過了,這回來個全的。傳說中的大院兒男團五人組,當當當當,自帶配音:籃球男昊澤,社會男嘉睿,宅男大衛,悶騷男光哥,帥瞎男聶震。
我們是一個大院兒長起來的,從小一起上樹打槐花,一起爬杆爬到頂閉着眼往沙坑裡跳,一起在操場上踢易拉罐踢的大汗淋漓、一起湊錢買田螺吃,又把田螺殼随手扔到教室東牆和院牆的夾縫。不說日常了,再說就醉了。
一拍醒目,咱來段兒操場五結義――話說那是一個初秋微雨天,大院五屁孩兒并肩步入操場,走進濕漉漉的草坪。他們選定了中間偏南的位置,不在意泥巴和雨水沾染褲子,一起應聲跪下,向天起誓。
“蒼天在上,厚土為證,今日,我們五人在此結拜為兄弟……”
“大哥,昊澤。”
“二弟,嘉睿。”
“三弟,大衛。”
“四弟,光哥。”
“五弟,聶震。”
起身時,他們的褲子早已浸漬了泥土,頭發也被秋雨淋得透徹。屁孩兒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的前仰後合,然後泥巴扔起……
回到當下。大衛一路都沒把話題拐到他想說的内容,總是叨叨一會兒再說,一會兒再說。現在到操場了,開始呗。
“麼事兒啊,還非得來操場再說?”
我擺出一張十萬個想知道臉。
52
“大哥,我喜歡上小娅了。”
大衛自顧自的說。
“什麼?”
我隻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說,我喜歡上小娅了。”
大衛提高了分貝,還咧嘴笑了起來。
“哦。”
我假裝相信了自己的耳朵。
“哦,沒了?”
大衛一臉詫異。
“大衛同學,你憋了一年多了好嗎?”
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是因為我不相信大衛的膽量。
小娅,小學時我們隔壁班的班花,我們哥幾個和她熟識大概由五年級開始。那時,我們都是校隊的,每逢主場比賽,小娅都會來給我們捧場加油,有時還會來到替補席幫我們遞遞水,鼓鼓勁。一來二去,說上話,貧起來,也就慢慢熟了。
也就個把月時間,我們哥幾個和小娅的交集不再限于學校和球場,而是拓展到了放學後的課餘生活。小娅住的小區離我們大院兒半裡路上下,我們隔三岔五就會組團去找小娅玩,也是把我們的影響力擴散到附近小區的同齡朋友圈。在别人的“領地”和“圈子”裡冒險,對小屁孩兒們來說其樂無窮,捉迷藏,打鬧作一團,亦或炫一下球技,這是孩子之間最純真的交流。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尤其又遇上小娅這種開朗甜美的小姑娘,小學臨畢業那會兒,大衛就蠢蠢的要欲動了,但小屁孩兒一個哪知道怎麼搗鼓啊。雖然不知道怎麼把喜歡說出口,大衛的青春期還是為了小雅可歌可泣的提前了,哎呦喂,感情路的第一個拐角啊。
“哈哈,終于憋不住了,之前怎麼問都不說啊,哎呦那個憋屈啊……”
……
“等等,你給我說這些有個毛線用啊,我去,不是讓我轉告吧!”
“你願意幫忙我沒意見啊!”
“我有意見,我有意見。”
情難持,不敢言,傳說中暗戀驚現男團成員?隻是大衛和小娅現在一個班,而且剛走完三年的1/6,長此以往,會不會憋出内傷呢。
“大哥,仗義,你得幫幫我,你不光是小娅的哥,更是我們大哥好嗎。”
我和小娅可沒拜過把子,沒見過誰和小姑娘跪在一起行結義之禮的,拜天地的話倒是這麼個程序。不過小娅認我當哥是真事兒,六年級那會兒她覺得我夠爺們,我也覺得她夠漢子,我們就這麼一擊掌确定了兄妹關系。
不過,我三弟13歲,我妹13歲,我三弟喜歡上了我妹。哎,現在的毛頭小子太早熟了,下鍋不到五分鐘就炖黏糊了。
“我說,這不科學。”
我可不當這個傳話的。
“不仗義吭!”
大衛找我聊就是想讓我傳話啊。
“哥真幫不了你,這事兒一個跑偏一個玩笑過火,就不好了啊,風險太大,不幹。”
“你得幫我暗渡陳倉啊,助兄弟一臂之力呗。”
“還能表述的再猥瑣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