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昭榮先是一愣,然後将窗子關了起來,低聲道:“李……議遜啊,可是真看出了什麼東西?”
“于大官,不好說。”
“有什麼不好說的?說!有咱家,有子直公,還有官家!誰敢放肆!”于昭榮眼中劃過一絲狠戾,這要真是有人暗中動了手腳,連殺五個皇子,别說滿門抄斬了,就是跟此事沾邊的人,統統逃不了幹系!
李伯言深吸一口氣,說道:“有一樣東西,反正不應該出現在母乳之中,然而我看到了,所以必須進宮,看看這樣東西是否就在宮中,不過說出來,不如親眼看見來得證據确鑿。”
趙汝愚額頭虛汗直冒,這樣的初冬時節,得是有多大的心慌,才會如此焦灼。
于昭榮來回踱步,過了良久,才擡頭道:“此事咱家也做不了主,待咱家回宮禀告官家,再讓官家定奪,子直公、李公子,咱家先走一步。”于昭榮收碗的手都在抖,頻頻吞咽口水,太震撼了,居然真的有問題!
“大官當心,門!”
“哦……哦……”于大官失魂落魄地走出了趙汝愚的府中,匆匆回宮。
趙汝愚慢慢落座,擡頭看了一眼愣在那裡的李伯言,說道:“議遜,坐。老夫現在有些話要和你說,你坐下。”
“哦。”李伯言也震驚到了,以前在電視劇裡看過宮闱鬥争,沒想到今日真是被震驚到了,這特麼的,這碗母乳絕對被人動過手腳!
趙汝愚面色難看的說道:“議遜,于大官走了,你跟為師說,到底看到了什麼,明日,為師代你入宮。”
李伯言緩緩道:“伯言明白老師這是為了保全我,但是我看到的此物,連伯言自己都不能确信,到底是何等之物,必須去查找。”
“那你告訴為師啊,到底是什麼!”趙汝愚有些急了。曆來參與宮闱之事的,都沒有什麼好下場,死得體面的,被流放,死得慘一些的滿門抄斬,趙汝愚是真的不想讓他陷入其中。
李伯言呆滞地搖了搖頭,“老師,不能說。”
這件事,絕對是震驚朝野的一件大事。謀殺皇子,還一連謀殺五個!慶元元年,到如今,才時隔四年,居然會有如此讓人頭皮發麻之事!
他不能讓趙汝愚冒這個險,要去,也得他自己去。
“你這脾氣為何如此之倔!萬一陷入其中,累及家門!”
李伯言直視着趙汝愚,起身一拜,道:“學生若是說看不到,官家此生膝下無子矣。”他記起來了,甯宗共有九子,皆數早夭,這樣的事情,在宋朝的宮中似乎很常見,許多膝下無子的皇帝,都是從旁系過繼子嗣,繼承大統。
九個兒子都早夭,要麼就是甯宗有病,要麼……正如李伯言所看到的那樣,真的是有人在行大逆不道之事無疑!不管老趙家的子嗣是不是早夭的厲害,反正這個五皇子之死,絕對有人推波助瀾!
宋朝宗室,派系衆多。趙光義世系、趙德芳世系、趙德昭世系、趙廷美世系,如果是宗室之前的謀局,李伯言當看到那母乳中之物的那一眼起,注定已經逃不過這個旋渦了。
不過若是單純有人想謀逆甯宗子嗣,達到所謂的目的呢?因為趙汝愚提到的那個人,也是李伯言當初在蘇州見到的那位——許國公趙抦!
趙汝愚垮坐在椅子上,口中呢喃自語着:“為何會這樣?為何會這樣……”
不到半個時辰,于昭榮又急匆匆地趕過來。他、趙汝愚,那都是當初扶王登基的肱骨重臣,如果連他們都要謀害趙擴的話,那這個世上,可就再也沒有趙擴可以信任之人了。
于昭榮顫顫巍巍地說道:“官……官家口谕。”平日裡看盡了官場沉浮,喜怒哀樂,讀聖旨都不帶煙火氣的于昭榮,今日居然舌頭都有些不利索了。
趙汝愚跟李伯言急忙跪下。
“明日午時,後宮衆妃,皆上鳳凰山,進香祈福,所有大内侍從,于崇政殿候旨。特命李天師,于午時入宮,止于申時,在後宮開壇做法,除去隐晦。”
李伯言一愣,麻蛋的,老子成江湖騙子了!
“議遜,官家的旨意你聽明白了否?”
李伯言深吸一口氣,點頭道:“明白了。”
于昭榮點了點頭,“好,明日咱家午時一刻來接你入宮,屆時你可要把握好時間,宮中規矩,男子是不能入後宮的,但是此次事關重大,嫔妃侍女都被官家送上了鳳凰山,你一定要查清楚,不會再有第二次機會了。”
“晚生明白。”
于昭榮說道:“你放心,官家承諾了,無論事情如何,官家都不會降罪與你,若是查出真兇,定大大有賞。好了,時辰也不早了,咱家就回宮了,子直公,告辭。”
“大官走好。”
“留步,留步。”
于昭榮一走,趙汝愚便道:“官家明日不讓某入宮,就是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消息内幕,所以,伯言切記一定要慎言,除了有關可疑之點的,其餘之事,一律莫要打聽,莫要詢問,若是在某殿之中查出什麼來,一樣不要有任何詢問此殿中人是誰,等等諸如此類的敏感問題。”
“還有,若是查出東西,有疑點的地方,盡量用可疑,可能之語,切莫武斷行事,此事一旦确鑿,就是人命關天的大事!”
趙汝愚将自己能想到的都統統提醒了一遍。李伯言見到趙汝愚扶額靜坐着,便道:“老師還有什麼事嗎?若是沒事,我就先告退了。”
“回吧,好好回去整理一下為師說的話,一定要謹記在心。你的路還長,官家以天師身份讓你入宮,就是怕引起什麼亂子來,所以你好自為之。”
“學生謹記。”
李伯言收了顯微鏡,将那兩片證物小心地封存起來。他之所以不告訴趙汝愚,那是有他的道理的。因為這母乳之中,特麼的竟然有葉綠體!
就算是植物人,母乳中也不會有葉綠體吧!
真特麼見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