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隊進入東京城一百公裡範圍之内就不能随便走了,三十裡一大歇,十五裡一小歇,由于是大勝而歸,所以不停的有背插小旗子的信使來回在京城和軍隊之間傳遞信息。
趙佶的心情很好,很久都沒有這麼高興了,也沒有這麼痛快淋漓的勝仗出現了,所以一定要親自站在城樓上檢閱一下這支軍隊究竟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吳熙的奏折就放在他的案頭,已經看了三遍了,還是忍不住又看了一遍,非要他親自去下命令,讓将士們卸甲,還說這是大宋朝的慣例。
他是皇帝,都不知道大宋朝什麼時候有這樣的慣例了,直到貼身太監解釋給他聽之後,才想起來這事太祖皇帝定下的規矩。
多少年不聞刀兵了,哪裡還知道這麼些事,要不是吳熙事多,根本就想不起大宋朝的這些慣例。
原本也沒有人說這件事,當然也就不會有這樣的事出現,現在吳熙非要較真,那就遂了他的心願好了。
打了勝仗的将軍都是驕傲的,人家在前線浴皿奮戰,得這樣的禮遇,也是應該的。
趙佶早早的打扮好,退了早朝之後,就開始準備在麗景門檢閱這群虎狼之師。
雖然人數不是很多,但是聽說戰鬥力很不錯,這一千來人不出兩個時辰,就可以兵不皿刃的拿下東京城,這是司馬林回來之後的原話,不知道這裡面有沒有水分,一看就知道了。
童貫做為樞密使,是這次大勝的絕對功臣,早早的就來到了十裡亭等候大軍的歸來,他也要和大軍一起接受皇帝的檢閱。
做為樞密使,迎來了自己軍旅生涯的巅峰,也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所以必須要讓世人知道,這次南下平叛不是吳熙一個人的功勞,還有他童貫。
這不是搶功勞,恰恰是吳熙希望出現的局面,因為童貫一來,他就可以開溜,去保康門自己的家裡和崔妙彤相聚了。
老孟差人到軍營兩趟了,說主母臨盆就在這幾天,要他加快行軍速度。
吳熙心裡也着急,剛好童貫給了他知道開溜的好機會。
童貫來到軍營,根本沒有見到吳熙,心裡就開始數落他,就是說說而已,他還當真,這個人還真較真,說不參與朝堂,還真的不參與。
聽說宰相王黼前幾天在去了趟軍營,不知道他們達成了什麼樣的君子協定,緻使吳熙連軍隊的獲勝大典都不參加了。
不參加就不參加了吧,朝堂還真不是好混的,就他那個脾氣,沒準和誰再打起來,皇帝最看不慣的就是朝堂上打架鬥毆了。
童貫接管了子午營,下面的人沒有什麼不滿意的,吳熙臨走的時候已經交代過了,功勞沒有大小,讓他們放棄了大功勞,這種露臉的機會還是參加一下比較好,沒準哪家的姑娘一眼就看上了他,省的請媒婆了。
牛眼娃自然是高興的,反正都到家了,卸甲之後再回去也是可以的,再說了,他确實需要一個女人了。
崔妙彤早早的就來到了麗景門,準備看一看自己的夫君得勝歸來是多麼的威風,當初走的時候,就說隻是去掃蕩山賊,誰知道掃蕩了一圈,回來就變成了侯爺,住的房子也是皇帝親自賞賜的,據說宅子以前住的是一位王爺,聖上對他們家也算是照顧有加了。
東西都是現成的,基本什麼都沒動就住了進來,除了規格換成了吳熙喜歡的調調,但是總體上還是秉承了以前的格調。
金光閃閃的侯府大字牌匾就挂在府門口,顯得那樣的與衆不同,來往的百姓走過來,都駐足觀看,還不時的指指點點,這讓崔妙彤的虛榮心膨脹到了極點。
多虧現在懷着孩子,要不然,她真的想出去好好的瘋一把,對着空曠的田野大聲說出自己心裡的喜悅。
麗景門外人頭攢動,來了不少人,什麼樣的人都有,大到皇帝,王公貴族,小到地痞流氓,青樓藝妓都在其中。
崔妙彤在老媽子的攙扶下仔細的在軍隊中想找到夫君的身影,就是找不到,可能分别的時間太長,有些生疏了也說不定。
踮起腳尖又看了一遍,還是沒有,她的心在慢慢的往下沉,開始胡思亂想了。
難道是一家人都在騙自己嗎?其實夫君已經不在人世了?為了讓自己好好的生産才一直瞞着自己的嗎?
這就是親人之間才有的想法。
都說最親的人是最毒的,不管什麼時候,想到的永遠都是最壞的結果。
“這位小娘子,生的實在是俊美絕倫,盡管懷着孩子,依舊不減風韻。”
就在這時,崔妙彤的背後響起了類似調戲的話語,心裡本來有委屈,正要發作,卻覺得這個聲音和說話的方式那樣的熟悉,兩行熱淚再也控制不住,從眼睛裡溢出,滾落下臉頰。
帶着沉重的身子,一個轉身,淚眼朦胧間見到了自己魂牽夢繞的郎君,忍不住就要撲上去,鑽進夫君的懷裡,美美的哭一頓。
剛要行動,卻發現自己的身子太重,行動根本不便,還沒反應過來,那死鬼已經快步上前,緊緊的抱住了自己。
可能還覺得不夠轟轟烈烈,兩片厚重的嘴唇當着那麼多人的面,直接就吻了上來。
崔妙彤沒有想到夫君這麼大膽,一時間沒有做好迎接的準備,周圍的人看的有些震驚了。
這兩個男女真不要臉,盡然在公開場合做這些在床帷之内才做的事,丢臉丢到家了。
好在崔妙彤也不是一般的女人,不管别人怎麼看,日子還是他和夫君過,夫君是個不一樣的,就要接受他所帶來的震撼,于是,很自然的配合着吳熙,開始熱吻起來。
一個深情的吻過後,四目相對,盡然不知道說什麼好。
一句“謝謝”不足以表達吳熙現在對崔妙彤的歉疚。
可能是因為見過的悲歡離合太多,吳熙現在的心有些軟了,也可能是自己的孩子即将落地,心态變化的太快而已。
麗景門前花團錦簇,号角連連,人頭攢動,好不熱鬧,尤其是皇帝的出現,給戰場帶來的氣氛達到了頂點,但是吳熙覺得,那些再好,也抵不過一個崔妙彤。
崔妙彤所有的心思全部都在吳熙身上,根本無暇顧及那邊的事情,一時間進入了忘我的境地。
忽然,崔妙彤請吟了一聲,眉頭緊鎖,好像有臨盆的征兆。
這下可把吳熙吓壞了,可能自己的出現給崔妙彤身體帶來的沖擊太大,一時間沒辦法适應,導緻早産。
這可要了命了,古人在這方面沒有絕對的把握母子平安,意思就是說這一生,指不定誰就不見了。
吳熙瘋了,趕緊把老媽子叫過來看看情況。
老媽子是個老手,一看情況,這就是要生産的征兆啊,趕緊叫人把馬車趕過來,回家才是。
要是來不及回家,生在馬車上那是大大的不吉利。
老媽子知道這兩口子不在乎吉利不吉利的,但是,在馬車上生産總是對孩子和大人都不是很好,所以還是最好能回家生産最好了。
邱神醫跟着來到了東京城,就是以防不測,所以吳熙抱着崔妙彤上課馬車,就往保康門的家裡趕。
馬夫是家裡的老人,剛來東京沒多久,路程不是很熟悉,駕着馬車很緊張,就害怕走錯了路影響了主母的生産。
吳熙現在緊張的不得了,人生中頭一回遇見這樣的事,一時間失去了該有的冷靜,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
老媽子顯得很風趣,坐在崔妙彤的身邊,握着她的手,看了一眼崔妙彤的狀态,一下子放心了不少,因為現在隻是肚子疼而已,還沒到臨近生産的時候,所以看着緊張的吳熙,一陣好笑。
别看戰陣上威風凜凜的主将,遇見這樣的事不免呈住手腳,始終是女人的事,和男人扯不上關系。
吳熙被這一笑逗樂了,因為那笑非常的樸實,沒有摻雜一點不好的念頭。
她現在還能笑出來,就說明根本就沒事,都是老手了,吳熙相信她們。
果然,一直到了府上,崔妙彤也沒有生出來,隻是覺得肚子疼而已。
下了馬車,仆人丫鬟忙碌了起來,老孟早就得到了消息站在門前迎接,雷豹,蝴蝶,邱神醫都準備好了一切,等着主母回來之後,就上産房生産。
老媽子和小美跟進了産房,臨進去之前,吳熙給老媽子報以微笑,讓他們不要有心理壓力,盡力就好。
因為有邱神醫的關系,吳熙也不是很緊張,對他來說,這就是小事一樁,就算對别人的時候,他可能還有些馬虎,但是,這是吳熙的夫人生孩子,他了不敢馬虎大意。
周桐一早就準備好了小酒菜肴等着吳熙回來,還是在那個涼亭下面,坐在這裡喝酒正好可以看見産房的門口。
由于家住的戀舊情結,這裡的布置和長安的院子基本上是相同的,所以吳熙也沒有生疏的感覺,就好像還是回到了長安城。
和周桐相視一笑,多少話語都在這滿滿的酒裡面了。
這時,旁邊伺候倒酒的小丫頭有些慌張,把吳熙的酒撒出去一些,驚得那丫鬟連連賠不是,吳熙細看之下,覺得這個丫鬟不是别人,應該就是柳家莊的那個柳姑娘了,不知道是誰的主意,讓她這樣親近吳熙,要知道他的身份一點兒都不難,因為吳熙以前喝酒的時候,從來都沒有人會給他倒酒,這就是一個不正常的現象。
原諒了她之後,随手就讓她下去了。
周桐笑的很開心,問道:“猜到了?”
吳熙笑着喝了一杯酒,算是承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