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青最初的由來已不可考,藝術的延伸卻無從置喙。
圖騰最初的意思是家庭,種族,代表着社會體制,是區分階級和民族的象征。
那麼由此就可以聯想到崇拜,崇拜某一件事物,或者是某種動物,為了給宗教信仰烙上一個完美的标簽,所以就發明了這些代表性的圖案,供人們在内心裡虔誠。
而後,将圖騰的寓意刻畫在皮膚之上,謂之刺青。
古代的時候,刺青的人不被人們理解,認為這是對神靈或者是統治階級的挑戰和亵渎。
所以一般有刺青的人都不是一般的人。
宋朝的時候為了辨識犯人,讓其無所遁形,就在凡人的臉上刺青,這是官府行為。
刺在身上的花裡胡哨的圖案,則被打上了不入流的烙印,後世很多人的眼裡,隻要是看見身上有刺青的人,都會下意識的聯想到黑社會。
面前這幾位的身上就布滿了各色各樣刺青,顯得威武霸氣。
一個胳膊上刺了老虎的家夥,蹲着馬步,下颚上頂着一根三丈長的獨木,一個和其年齡相仿的家夥,猿猴似的迅速攀爬到頂端,金雞獨立的站好,底下看熱鬧的行人一陣叫好聲。
罷了,一個人耍了一套拳,胳膊掄得的很圓,拳打出去呼呼生風,吳熙覺得要是打在自己的身上,八成是廢了。
一套拳打完,雙手平攤而出,做下蹲的姿勢,另一人繞場一周助跑,狠狠地踢向了那人的裆部,盡管面部表情很痛苦,但是依舊紋絲不動。
這是真功夫,模仿不來,真替他們的娘子感到擔心。
這時一個人跑到吳熙的面前,雙手抱拳道:“這位公子看了熱鬧,又捧了人場,在下先謝過了,看你穿着講究,氣宇不凡,是不是也捧個錢場啊?”
這話說的就有些下流,下巴上挺,有些挺挑。
“賞!”
老孟呵呵一笑,掏出一把銅錢扔進了盤子裡。
這些小把戲後世見得多了,賞完錢,轉身欲走。
“這位公子,太不講究了吧,高門大戶的就給這點錢恐怕不合适吧,我們哥兒幾個負責的就是修德坊的治安,耍把戲是愛好而已,希望公子不要搞混淆了。”
那人不依不饒的說道。
感情是有目的而來,城牆的西北角住的都是達官貴人,油水自然大些,想必這幾個人在幫會裡面有些地位,要不然不會得到這麼好的差事。
吳熙呵呵笑了起來,朝着牛眼娃努了努嘴,牛眼娃心領神會,走上去假意出拳,實則腳底下已經在動,那人沒想到還真有不把猛虎幫放在眼裡的人,慌亂之下,顧着護上身,下盤空虛,牛眼娃伸腳輕描淡寫的就踢在了那人的半月闆上。
“咔嚓!”又是一腳踩在小腿上,白森森的骨頭穿破肉皮暴漏了出來。
哀号聲瞬間就響了起來,驚動了那邊還在表演的衆人。
身手靈巧的爬杆男,哇哇怪叫着沖着牛眼娃的下盤踢去,吳熙見狀,笑盈盈的掏出自己的利器,射向爬杆男。
弩箭帶着風聲“噗哧”就釘進了爬杆男的大腿,改變了身體運行的軌迹,沒有踢到牛眼娃,自己用力過猛,整個身體飛了出去,摔在地上,哪哪都疼,不知道自己該抱着身體的那個部位哭。
二狗子冷哼一聲,單腳跺地,提起身形就沖了出去,三下五除二,趕過來幫忙的人都被幹翻在地。
眼看着這些人沒有了走路的能力,這才收了弩箭,說道:“回去告訴你們幫主,要認清形勢,不要在背後搗鬼,我們解決恩怨的辦法很多,還輪不到他來出頭,萬一哪一天我們化幹戈為玉帛了,你想你們還有活命的希望麼?”
衆人一頭霧水的看着這個年輕的娃娃笑呵呵的說着狠話,做着和他年齡不相仿的事情,内心深處不由得生出一絲寒意。
掙紮着爬出了糖坊街,街口自有他們的人來接應。
馬車上跳下來幾個人,把爬在地上的人擡上車,就消失在了大街的盡頭。
惡人收保護費的橋段,沒什麼新鮮的,小小的插曲正好調劑一下衆人的心裡,也給他們敲個警鐘,初來乍到的。
京兆府也是一個大雜燴,和京城裡的奸佞已經沆瀣一氣,收買當地幫會,準備不惜一切代價,要吳熙不能出京兆府半步。
好,那就來吧,一個人仁慈的久了,老鼠都想在頭上拉泡屎。
一個現代人來到古代,殘酷的生存條件足以把他的心拉到遊戲裡面變的冷酷無情。
不是不敢殺人,而是缺少第一次,有了第一次之後,似乎就有了瘾頭,吳熙現在很享受這種現狀,置人生死不需要太多的語言,隻要知道對方的目的,第一時間做出反應就行了。
拖泥帶水的死來死去那是後世影視劇情節。
很顯然,吳熙不是在拍電影,而是實實在在的生活。
很多的時候,吳熙覺得整個世界最真實的隻有自己,其他人都是虛幻的存在,身周圍發生的一切似乎和自己沒有半毛錢的關系。
現在有一大家子的人跟着他,才有了一絲真實感,尤其是來到了後世生活過的大西安,一時間恍若隔世的自己。
晚飯做的很好,完全按照吳熙要求的後世标準,大家圍坐在一張桌子上,說說笑笑吃的開心。
劉媽的做飯手藝和領悟力很高,吳熙在來的路上,把菜名和做的方法說了一遍,沒想到做出來的飯食甚至比吳熙這個現代人還現代化。
飯食很好吃,衆人吃了很多,盡管很飽了,依舊覺得距離吃飽還有一定的距離。
下人們從來都不會和主人做在一起吃飯,這是常識,可是這種生活太壓抑,在吳府裡這規矩就終結了。
新招的夥計有些不适應,哪怕是自己家裡吃飯的時候都分三六九等,一個虞候,被仆役擠下了桌子,就坐在門口上端着一碗面,吃的香甜無比。
要是别人家,這麼不講道理的仆役早就被亂棍打死,扔在亂葬崗被野狗吃掉了。
剛開始的時候,新招來的仆役覺得很驚訝,時間久了,他們覺得吃飯這種小事在吳府來說就是小兒科。
他們發現,在吳府什麼都是自由的,隻要你兢兢業業的做好自己的事情,其餘的時間可以自己安排。
和虞候說話從來都不需要客氣,大大咧咧的有啥說啥才是,以身作則的做仆役們做的事情,講個笑話都能在仆役們中間笑的像個小孩。
賣身契?沒有,誰想走了,和虞候說一聲就行,還專門給你搞一個歡送會,多付兩年的工錢,算是對你的一種肯定,也是感謝。
這哪裡是仆役,簡直就是自己的家,比家裡都來的痛快,所以,留在這裡的人沒有一個人主動表示要離開。
打着燈籠都難找的好工作,這個世界真的不多了。
“這裡以後就是你們的家,既然是自己的家,随便一些就行,我不是黃世仁,你們也不是惡奴,把咱家照顧好就行,沒有别的要求,隻要求大家好好的活着,活得像個人。”
喝了點酒的吳熙話匣子就打開了,滔滔不絕說的衆仆役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管理要誅心,誅心要徹底,他們才會為你拼命,後世的經營之道,今古想通,一個企業和一個家是一樣的。
說完了大話,就來到了内宅,經過池塘,穿過月亮門,就看見蝴蝶一個人坐在花廳裡發呆。
“見你不高興,過來聊兩句。”
吳熙也不客氣,搬過一張椅子,坐在了蝴蝶的對面。
“睹物思親而已,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倒是虞候的做事方式和别人有些不同,實在是令蝴蝶佩服。”
“也沒什麼,把他們當家人看,人家才會把你當人看,這是互相的,這是一個家族經久不衰的道理,人人都懂,不一定每個人都能做的到。
我隻是随着本心生活而已。”
“虞候宅心仁厚,人中龍鳳,總有一天直上九霄,沖出天外,是蝴蝶錯了。
從現在開始我已經喜歡上了這裡的一切,再也不願意離開了,這段時間的靜怡,讓我找到了自己想要的。
可是生活裡總有一些事情不是自己能左右的,不是我不告訴你我的身份,其實……”
吳熙擺了擺手,從仆役的手裡接過酒壺,仆役暗笑一聲就離開了。
仰頭喝了一口,說道:“千萬不要說,我什麼都不知道,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喜歡這裡就住着,我不會趕你走,住多久都行,認識的朋友不多,你算是一個,老道也算一個,那個和尚雖然沒有見過面,我想他也快來了,酒肉和尚而已,我家的紅燒肉他絕對能聞的出來。”
蝴蝶笑的很慘然。
“第一次有人和我說這樣的話,蝴蝶記下了,為了朋友兩字,肝腦塗地,也是值得的。”
說着搶過吳熙手裡酒,往自己的喉嚨裡灌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