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了。
全亂了。
徐清風不是死了麼?進去的是胡如海,跑了的是徐清風,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那悍卒見吳熙一臉蒙比,知道自己沒有表達清楚,笑了笑,繼續說道:“我們進去之後,胡如海領着我們七拐八拐的轉悠了很多地方,要不是牛隊長吓唬他,那地方還真不好找。
那地方是一塊單獨開辟出來的凹形密室,外面的人就是進去了,也不一定能發現,開啟的時候,都是由機關控制,合上的時候,和牆壁嚴絲合縫,根本就看不出來這裡有一道暗門。
門還沒有開啟,胡如海就大聲的朝裡面喊,讓徐清風趕緊跑,官軍來了。
牛隊長一腳蹬開石門,就看見裡面出了錢财之外,空空如也,剛開始的時候,大家都以為這小子是為了唬人才故意喊的。
直到找到另一處出去的暗門之後,才知道這小子不是瞎說的,牛隊長已經追下去了,叫小的回來禀報。”
那悍卒說完之後,吳熙揮了揮手,那悍卒又進了山洞,去追牛眼娃去了。
這樣實心眼的兵士實在是不多了。
吳熙閉上了眼睛,把這幾天的經曆一一的梳理了一遍,猛然間睜開眼睛,把二狗子叫了過來,附耳低語了幾句,隻見二狗子迫不及待的彈腿就飛躍了出去。
正在樹杈上休息的青陽,眼睛都還沒有睜開,就随着二狗子的身後,竄了出去。
胡如海又被拖了出來,兩個悍卒把他往地上一扔,闆牙笑嘻嘻的走過來,手裡拿着四根鋼釘,比剛才的還要大一些。
招呼兩個悍卒把胡如海再次架起來,放在剛才釘着的位置,重新找了一塊好肉,想都沒想,猛然用力就紮了進去。
一下沒有紮好,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于是闆牙又把釘子拔了出來,重新找位置紮下去。
胡如海剛開始的時候憋着勁隻是嘴上哼哼,後來經不住闆牙來來回回的酷刑,聲音開始變的大了起來。
那嘶吼功可不是蓋的,整個山谷裡響徹的都是他的嘶喊聲。
吳熙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就讓一個兵士走過去,把布條子堵住了胡如海的嘴。
整個世界一下子就清靜了不少。
徐清風啊,徐清風,沒想到你還隐藏的真深,不過吳熙現在擔心的不是徐清風,要是他們的二當家大疤劉再出現的話,那才是真的虐心啊。②⑤⑧鈡雯?
好在這樣的消息一直沒有出現,吳熙才稍微的緩和了一下。
山洞裡開始往外擡屍體,男的女的都有,還有很多沒有來得及撤出來的盜賊也死在了裡面,怪不得山洞裡根本就沒有出來多少人。
吳熙煩躁的走開了,徐處仁笑嘻嘻的,也沒有說什麼,年輕氣盛自己那時候也有。
整個老牛山現在成了一個死人的世界,不管以前多麼的兇名卓著,現在都成了一灘肉泥。
小林峰上一片寂靜,寂靜的有些可怕,平時也不覺得那麼滲人,自從官軍上山大開殺戒之後,這裡就變得異常的詭異。
小林峰是老牛山的一個支脈,山洞的一個出入口就設在這裡。
這裡很幽靜,距離老牛山又遠,更何況是從密道裡走的,所以容易被人忽略。
就在靠近一棵大樹的地方,堆在上面的草叢,忽然間搖擺了起來,沒過一會兒,一隻滿是黑灰的芊芊玉手從草叢裡伸了出來,有迅速的收了回去,像是一隻被驚吓了的小貓。
草叢平靜了下來,過了很久,草叢再一次動了起來,不大一會兒,一個精緻的包袱從裡面扔了出來,落在地上發出沉悶的一聲響動,看來裡面裝了不少的金銀。
緊接着一顆黑灰的腦袋才慢慢的露了出來。
從他的穿着打扮上來看,很難分得清是各婦人還是一個男人。
整個人慢慢的從裡面伸出自己的身子,坐在洞口的石闆上仔細大量了好長時間,才匍匐着向前慢慢的蠕動,直到伸手勾到包袱之後,才停住了身形。
一把把包袱抱在懷裡,生怕周圍有人突然出來把包袱搶走,四下裡環視了很久,才慢慢的起身,身上的灰都沒來得及拍一下,就急匆匆的向山下的方向跑去。
前面是一大片樹林,正是一個藏身的好地方,他知道現在應該有很多人在圍捕自己,要是一個不小心被抓回去,他實在是不敢想後果是什麼樣的。
已經受夠了山洞裡的生活,這次官軍來了,正好給了自己一個機會,于是義無反顧的選擇逃跑。
不管是落在官軍的手裡還是強盜的手裡,都是不他的意願,現在隻想着能快速的離開這個鬼地方。
在進入樹林之前,他回頭看了看老牛山,老牛山依舊很雄偉,隻是今非昔比了,輕笑了一聲,一頭鑽進了林子,沒有一絲的留戀。
自己算是幸運的,可能因為是白天的緣故,那些豺狼虎豹正在午休,他很容易的就穿過了樹林,來到了桃花澗。
桃花澗的景色真是很迷人,隻不過現在一片狼藉的讓人沒有心情駐足。
記得剛來的時候就是住在這裡的,直到後來才被胡如海送上了老牛山,想想這些經曆,他不僅潸然淚下。
随意的瞄了一眼路況,選擇了一條看上去沒人走的小路準備下山了。
自由的空氣永遠都是那麼的令人神往,從今往後他要為自己做主,最好不要在被别人玩弄于股掌之間了。
走的太急,道路兩旁的荊棘劃破了他的衣服,他看都不看,身上被汗水浸透了,黏黏的粘在身上,很難受,低頭聞了聞味道,差點把自己熏暈。
厭惡的在鼻子上用手扇了扇,覺得自己從來都沒有這樣臭過。
以前住在這裡的時候,知道一處蓄水的池子,反正以後也沒人用了,就去那裡洗一洗身上的臭汗,也算是對自己這幾年在山上的生活一種無聲的告别。
腳下加緊了行進的速度,不一會兒,就聽見潺潺的水流聲是那麼的順耳。
四處看了看,撩起褲腿就下到了水裡,清涼的泉水瞬間就傳遍了全身,他覺得這樣不滿足,把身上的衣服全部脫了下來,全部扔在水裡。
這套衣服已經不能穿了,包袱裡拿了一套換洗的衣服,洗完之後,正好可以換上。
這是一個女人,誰也沒有想到石棚山上的三當家的是一個女人,因為徐清風平時出現的時候都是以女扮男裝示人,所以很多人都覺得這是一個男人。
她騙了所有人,也許胡如海是個知情者吧。
美美的泡在泉水裡,舒服的都能**出聲來,泉水洗去了身上的肮髒,洗去了身上的污垢,出去之後還是一個活脫脫的大小姐。
自己身上背了一些金銀,出去之後找一處地方開個飯館,憑自己的手藝和樣貌,不愁沒有生意。
想着以後光明的生活,美滋滋的就唱出了聲,山上的時候跟着青樓裡上來的姐妹,學了一些曲,現在正好可以放肆的唱一曲了。
剛開始哼了兩句,猛然間身子一怔,撈起仍在水裡的衣服護住了上半身,由于下半身在水裡,不需要保護,也沒人看得見。
“閣下鬼鬼祟祟不是君子所為,登徒子的行徑更是讓人憤恨,如果你和他們有所區别,就應該轉過身去,讓我穿上衣服,那時候想說什麼話,随便你說好了。
要是你動了邪念,不好意思,小女子甯願死在水裡,也不會讓你得逞的。”
說話如放鞭炮,是三當家的派頭。
話剛說完,一個有些稚嫩的聲音響了起來。
“是你自己沒有看清,主動脫下了衣服,露在我的面前,我就是不想看,也不行啊,再說了,人世間美好的東西誰都喜歡,不是你一句你要死,我就需要挪開眼睛。”
徐清風慢慢的轉過了身子,看見水池邊的那顆樹下,慵懶的躺着一個少年,一條腿自然的搭在另一條腿上,兩隻手抱着後腦勺,嘴裡叼着一根草,正懶洋洋的看着自己的身體。
“難道你不知道這是石棚山麼?山上的土匪橫行,一不小心就會要了命了,誰家的大人也不管管孩子,随随便便就上這山上,丢了性命也不知道是怎麼丢的。”
“誰是半大小子了?我告訴你,去年的時候我就已經結婚了,現在恐怕媳婦都懷了孩子,過些天回去之後,孩子就能叫爹了。”
徐清風被這個小子的說話方式給逗樂了,一個黃牙小兒大言不慚的當了爹了,就算是當了爹了,那也是個小爹,是不是自己的還很難說。
“你把我的包袱放在哪裡了?”
徐清風這個時候有些着急了,因為她剛才放包袱的地方現在空空如也。
“不要擔心,這裡沒有别人,就算是有,也沒有惡意,我總覺得石棚山三當家的應該是個女人才對,要不然胡如海死死的咬着嘴巴不說話就沒有道理可言了。”
見這個少年把石棚山說的如數家珍,她的心在慢慢的往下沉。
“你是官軍?我還沒見過你這個年齡就進軍營的,就算是年齡小去軍營,也不應該出現在戰場上才是,宋軍還沒有漠落到需要一個黃口小兒上戰場的地步。”
這話說的倒是實在。
“你放心好了,我隻是看你一個人勢單力薄的,怕你走不出石棚山,就自作主張的老送你一程,走好了,以後找個好人家,不要再出來丢人現眼了。”
吳熙說完,就把包袱扔在不遠處,起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