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花叢裡一雙眼睛一直盯首齊傾墨跟蕭遙,直到他們穿過禦花園出了宮,才貓着身子起來往宮中某處跑去。
皇後隻細看着剛修好的手指甲:“你說平遙王爺跟齊傾墨剛才一直在說話?”
“回娘娘,是的,兩人相談甚歡。”監視的人回話。
“這倒是越來越有意思了。”皇後突然冷笑一聲。
“娘娘,要不要繼續監視?”那人問。
“不必了。”皇後繼續看着手指甲,高高在上的聲音透着算計,這麼多年,她鬥過那麼多女人,區區一個齊傾墨,又能算什麼?
太子妃的請帖送至時,齊傾墨微微有些訝異,葉月難不成也染了這豐城中的陋習,無事喜歡在府裡大辦宴會,成日浮誇度日不成?
“小姐,那咱們去不去?”鵲應知道齊傾墨不喜歡這些場合,但礙着送帖的人身份特别,她也不敢就自作主張地回了。
“帖子我看看。”齊傾墨接過鵲應手中的請帖,上面是葉月的筆迹無誤,看了片刻齊傾墨才說道:“哪裡有太子妃請人作客,自己親手寫請帖的,葉月應該有事要找我但不方便出府,所以才想了這麼個主意。”
“那我明白了。”鵲應連忙下去準備衣物的禮品,齊傾墨既然認定葉月有事,就一定會赴約的。
見到鵲應下去,齊傾墨問泠之繼:“你一個人對付普通的家丁大概能應付幾個?”
“十幾個不成問題。”泠之繼對自己的武藝還是比較有底氣的。
“那訓練有素的影衛呢?”
泠之繼想了一會兒才謹慎說道:“那要看是什麼樣的,影衛武功也有高低,像是皇宮裡的大内侍衛那種,我能對付五六個,再多一些,就不敢保證全身而退了。”
“這樣啊,好。”齊傾墨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齊小姐你突然問這個做什麼?”泠之繼疑惑道。
“隻是好奇而已。”齊傾墨搖搖頭不再想這些。
換好衣服,齊傾墨一行人來到太子府,這才發現葉月邀請的人遠不止她一個,幾乎京中有頭有臉的夫人小姐都齊聚一堂,齊傾墨這一身頗顯家常的打扮在一行人倒有些素了。
其實不乏許多投靠太子一黨官員的家室,見到齊傾墨更是多有排斥,對葉月扮演的這個齊傾人倒多有親昵。
礙着兩人的身份實在特殊,齊傾墨也不好直接上去跟葉月說話,坐在席位上看着一屋子的女人争奇鬥豔,不時可見一些稀罕的寶貝往葉月桌上送去。齊傾墨示意鵲應送上了盒子裡的一對玉如意,場面上的功夫總是要做足。
葉月看到鵲應裡微不可見的點了下頭,打開那對玉如意看了一眼随手扔到一邊,倒是坐實了她與這個娘家小妹不和的傳言,其它的人見到葉月這般,也悄悄離齊傾墨遠了些。
偶有一些跟太子不和的人上來打招呼,齊傾墨也隻懶懶應付,玉如意下面藏的字條想來葉月已經看到了,正要找個借口說不舒服去後院歇息一番,等着葉月過來,哪成想坐在主人之位的葉月卻突然發起了脾氣。
鵲應小心地擋在齊傾墨前面,齊傾墨卻拉開鵲應看着葉月。
“姐姐息怒,妹妹不是故意的。”是一個容貌秀麗的女子,正跪在葉月腳下求饒。
齊傾墨問着應:“怎麼了?”
“那女子打翻了葉月的酒。”鵲應小聲地說道,心中跟齊傾墨一樣在納悶,不過是打翻了一杯酒,葉月這麼大動肝火是做什麼?
“姐姐?姐姐也是你叫的嗎?相府堂堂七小姐都要尊稱我一聲太子妃,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叫我姐姐?”葉月跋扈地罵道,那女子跪在地上不停的叩頭。
葉月卻還沒有停,繼續罵着:“不過是太子爺的一個侍妾,說白了就是個暖床的下賤貨,讓你在此與我同席已是莫大的恩寵,你居然膽敢不敬!你信不信我讓你滾出太子府?”
她罵罵咧咧地聲音一直在延續,全然不顧屋子裡還有别的人在,可笑的是這屋子裡的人個個都是人精,看葉月一個人鬧得像隻小醜,誰也不去勸阻。那個女子始終跪在地上不發一語,任由葉月打罵,鵲應感歎一聲:“葉月如今可是演得越來越像了。”
齊傾墨不置與否,淡淡看了兩眼,這時有人走過來,是一個年邁的老妪:“齊小姐,太子妃吩咐奴才帶您去後院休息。”
“好。”齊傾墨點頭。
那老妪一直帶着他們三人走到後院的屋子裡,退出去之前說他們家太子妃馬上就到。
鵲應皺着眉頭看着這屋子裡的陳設,處處彰顯着豪華與奢靡,看了半天說道:“小姐,我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齊傾墨卻并未答話,遞給鵲應一個布條對她說道:“鵲應,拿着這個去找三皇子,現在。”
“出什麼事了嗎?”鵲應見齊傾墨這副神色,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
“什麼都不要問,快去,路上小心。”齊傾墨推了一把鵲應,開門的時候卻發現門已經從外面鎖上,再看四周的窗子同樣都已經上了鎖。
鵲應的臉色一下子就白了下來,很自然地站在齊傾墨身前,盯着被反鎖的房門,從外面伸進來一根細小的竹管,竹管裡冒出些白色的煙霧,泠之繼連忙拉着她們兩個後退:“不好,是軟筋散!”
齊傾墨打翻屋子裡的茶水,撕下一塊衣擺捂住處嘴,拉過泠之繼在她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麼,泠之繼瞪大的雙眼看着她:“你瘋了!”
“我沒瘋,照我說的話做。”齊傾墨冷靜地聲音沒由來讓人信服。
“可是……”泠之繼還要說什麼,齊傾墨打斷了她的話。
“沒有可是,趕緊。”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齊傾墨漸漸軟倒渾身無力,靠在柱子上隻能微弱地喘着氣,旁邊的鵲應微弱地聲音傳來:“小姐,你怎麼樣了?”
“我還好,你呢?”
“我沒事。”
兩人都在互相打氣逞強,外面傳來一陣開鎖聲,齊傾墨順着柱子靠直的後背盯着來人,呵,不是蕭天越是誰?
他還是齊傾墨記憶裡的那副樣子,未有分毫改變,這個看上去俊朗出衆的男人,身着明黃色的袍子,無時無刻不在向人們诏告着他是這臨瀾國的太子,滿足着居高臨下俯瞰衆人的虛榮感,眼中的陰鸷一日強過一日,整個人顯得陰冷無情,令人看了,便覺得惡心!
他看不去半點也不着急,很是悠閑地反關上門,走到齊傾墨跟前蹲下身子,笑容如惡魔:“沒想到吧,齊傾墨你也有落到我手裡的一天。”
“原來堂堂太子殿下,也隻會使這些下三濫的招數。”齊傾墨譏笑一聲。
“我還不知道原來你是會講究手法磊落的人。”蕭天越冷笑,手指滑過齊傾墨冰涼的肌膚,在她臉上反複流連:“像你這樣一個美人兒,為何總是要與我做對?”
“這世上有些人,天生就是仇人,比如你我。”齊傾墨直視着蕭天越,這種時候,示弱可不能幫上任何忙。
蕭天越的手往下剛好圈住齊傾墨修長的脖子,拇指微微撫動:“那該如何是好?你懷揣鳳皿環,我還想讓你做我的妻子呢?”
“做你的妻子?哈哈哈!”齊傾墨突然放聲大笑起來,像是聽到了這世間最好笑的笑話,笑得眼淚都出來,要說這世上最不可能的事,就是她再嫁蕭天越一次!她想剝他的皮啃他的骨,讓他嘗盡這世上最痛苦的刑罰,受盡最殘忍的折磨,如果不是他蕭天越,何來此生的齊傾墨!
蕭天越眼神一陰,用力扣住齊傾墨的下巴,冷聲道:“好笑嗎?待你這副身子歸了我,你以為你能不嫁嗎?齊治那個老不死的,想讓我徹底相信她,就非把你嫁給我不可!”
一邊的鵲應急得哭了出來,大聲喊道:“你要做什麼,你快放開小姐,你這個禽獸!”
蕭天離另一手抓住鵲應的頭發,湊到齊傾墨眼前:“我倒是忘了,你跟這個下賤的奴才聽說情如姐妹,不如你們一塊兒嫁入太子府如何?正好多個通房丫頭。”
“蕭天越,你的對手是我,放開鵲應。”齊傾墨或許自己可以拼盡性命跟蕭天越一搏,但她不能忍受鵲應遭受蕭天越的毒手!
蕭天越提着齊傾墨的衣襟站起來,逼視她看着自己,殘忍地笑道:“這可是你說的。”說着他一腳踢開鵲應,撞到一邊的牆上。
鵲應滿口鮮皿掙紮着爬過來,死死盯着蕭天越:“你快放開小姐!”
“看不出,你這個丫頭倒還挺忠心的。”蕭天越又一腳踹在鵲應的小腹上,踢得鵲應遠遠滾開,看着痛得蜷縮成一團的鵲應,他發出令人作嘔的呵呵聲。
“鵲應,不要再過來了!”齊傾墨看着鵲應還要過來,連忙出聲喝止,擡頭仇恨地盯着蕭天越,隻要有機會,隻要有機會,齊傾墨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把眼前這個人打入十八層地獄!
“不要傷害小姐,求求你放過小姐。”鵲應卻執着地向蕭天越爬過來,抱着他的腿苦苦哀求。
蕭天離擡腳踩在鵲應的手上微微碾動,細白的小手轉眼就皮開肉綻,鮮皿直流,過往的記憶瘋了似地湧進齊傾墨大腦,曾經,曾經蕭天越也是這樣虐待自己跟鵲應,鵲應為了保護她一次次受人欺淩,打罵,羞辱,她一副小小的身軀總是擋在曾經懦弱的自己面前,哪怕面對的是她完全不能承受的痛。
就像現在,她明明那麼痛,卻死死捱着不肯出聲,依然求着蕭天越不要傷害自己。
鵲應,說好了,這一世換我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