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節
這個時代有點身份的人都會随身佩着一柄劍,隻不過是不是用來裝飾的就不太好說了。就象在現代街上看見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眼睛化得黑得象炭,嘴唇化得紫得象茄子的皮,誰也說不準她的職業到底是不是床上工作者。
來看熱鬧的衆人也有幾個對這武試躍躍欲試,院内站着一排雙手舉着一把劍過頭的家丁,袁熙首先上去一把把的把劍接過,拔出,然後再放回去,一連試了七、八把,這次選中了一把劍,貌似滿意的點了點頭。
甄豫三兄弟看着就笑起來了,這貨還裝内行呢!為了防止做弊,這劍是統一打造的,鋒利和堅韌程度根本就是一樣的。
曹昂很随意就選了一把劍,都沒拉開看過劍刃,選這把劍的原因還隻是因為離自己最近。
還是和文試一樣,袁、曹兩家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分别一南一北站着,中間那些看熱鬧的則自己站成第三方。
開始是一些無足輕重的小角色上陣,兩邊重頭人物都沒怎麼注意,隻是袁家這邊三人死死盯着那個始終呵欠不斷,看似精神極度萎靡的張鋒。
才一場文試,袁家這邊已經三次直接或間接的栽在張鋒手上,對着田、沮這兩大超級謀士組成的半豪華智囊團來說,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可惜不是打仗,否則誰赢誰輸還不一定。不過在這種勾心鬥角的陰暗面,兩個隻知道死讀書的文士和一個含着金鑰匙長大的二世子,哪是一個連小偷、警察、按摩女都打過交道的張鋒的對手?
壓軸戲放在最後。“最後一場,由袁家二公子對曹家大公子!”
話音一落,那些本來就是看他們兩人之間熱鬧的家夥更是鼓噪起來,吹口哨的,尖叫的,加油助威,象一個黑市拳壇。
“怎麼說也要給觀衆拉點感情分。”張鋒在曹昂背後說道。
曹昂愣了愣,感情分?不過長期在張鋒的思想熏陶下,曹昂還是反應了過來,對着圍觀的衆人團團的一禮,袁二公子則一付鼻孔翻到天上的吊樣,鮮明的對比連甄家三兄弟也徹底倒向了曹昂這邊。
袁熙在剛開始給甄家人的印象還不錯,顯得彬彬有禮,禮賢下士,可是一遇到張鋒、曹仁這個程咬金,立馬變得象刺猬一樣,見人就刺。那種二世子特有的自負和沉不住氣的性子完全暴露出來;而曹昂雖然有時顯得呆呆傻傻的樣子,(甄家人還不知道曹昂是擔心自己妹妹是隻恐龍),但是那文試中獨特的見解可是作不得假的,而且自始自終都是曹昂一人完成,張鋒連半個字都沒說,如果硬要說他在裡面有什麼成分的話,恐怕就是張鋒時不時的刺激對面的袁家三人一下。
現在甄家人看曹昂順眼的不得了。乖乖,曹操那黑矮子是怎麼生出個小白臉?雖然跟張鋒的邪帥邪帥的沒的比,但是曹昂身上特有一一種平易近人的親切氣質,就連圍觀的人,他都行禮,由此可見此子氣度不凡。
甄豫心裡慢慢盤算着,這場如果曹家也赢了,也是間接的和袁家撕破臉了。看這張鋒雖然一付吊兒郎當的樣子,但是他既然是曹昂的老師,必定有幾分不凡的見解……甄豫想到這,朝着身邊的甄俨使眼色,又朝張鋒那裡呶了呶嘴。
甄俨點點頭。
曹昂的起手式很奇怪,知道這個赫赫有名的起手式的人不多。雙腳不丁不八的站着,身體挺直得象一棵青松,雙手把劍環抱在懷裡,甚至連劍柄都沒摸一下。
而袁熙則如臨大敵一般,随手挽了幾個劍花,博得幾個外行人士的叫好之聲,然後劍尖直直指着曹昂。
張鋒的呵欠打得更大了,用手擦擦眼角溢出的淚水。
袁熙聽得真真切切,這可惡的人小聲說了一句:“浪費時間!”肺都快氣成點燃的鞭炮了。
“最後一場,凡棄劍者當認輸,不得攻擊要害,不得傷人至死,開始!”
袁熙等着就是這句話,趁着曹昂還在呆呆傻傻抱着劍站着,首先攻了過去,左腳往前踏了大半步,身體下蹲,手中長劍如毒蛇吐信一般朝着曹昂抱劍的兩手刺來。
而大家以為這曹昂象個抱劍的侍童一般的怪異姿勢居然還有有講究的。
曹昂見劍攻來也不着急,雙手輕輕一松,那柄劍就往下落,卻見曹昂右手迅疾無比的順手一抄,就準确的抓住了正在下落的劍柄,長劍也随之被抽出。
這一手相當漂亮,不管其他人是不是内行,但在劍下堕過程中準确的操住劍柄,并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而且雙手交叉抱臂再到分開的過程中,另一隻手或多或少的會影響到右手的準确和速度,尤其是在下堕過程中這個短暫的時刻。
于是幾乎所有人都大聲叫好。
田豐和沮授也不傻瓜,一看曹昂這手,明白他劍術上的造詣肯定比自己家的二公子要高,急忙大叫:“公子使不得!”
切,笨,誰讓你死了。
袁熙是被張鋒激怒了,但是不等于沒了理智,眼見曹昂漂亮而又怪異的拔劍起手,哪還敢攻上去?忙劍尖微沉,用劍斜攔在自己身前,以防對方反攻。
可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曹昂居然手上沒有任何動作,而是右腳閃電般的一踢,那已經快堕地的劍鞘流星般的射向已經收勢後退的袁熙小腿。
袁熙隻防着上面的反攻,哪裡知道這真正的攻擊卻是下三路?“哎喲”一聲,痛苦的摟住了腳脖子蹲了下去,長劍也順手扔在了地上。
輸了。
就一招。
可是很漂亮。
衆人看得瞠目結舌,用劍還有這般神奇的,拔個劍的功夫就赢了,而且這招是考慮了對方的心理而出的,除非事先知道,否則這招不是真正的高手很難躲避。
“曹家大公子勝出!”
甄豫三人都面帶着微笑,這曹昂文武雙全,人品一流,的确是八妹的良配。
“你你你……你這功夫哪學來的?這麼怪?”袁熙小腿麻得已經沒有知覺了,那劍鞘好死不死撞了他的麻筋,如果是故意的,這曹昂的劍術隻能用深不可測來形容。
“仍是恩師所授!”曹昂不忘對着袁熙行個禮,絲毫不介意他的怨毒目光。
張鋒由曹昂身後擠到前面來,一面指自己一面拼命點頭,表示曹昂說的不錯。那樣子活象一個搶鏡頭的業餘演員。
看到張鋒這麼愛現,袁熙覺得喉嚨都是甜的,好象要吐皿了。
“二公子别奇怪,鋒之劍術習自王越。知其為何許人也?”
搖頭。
“乃帝師也!”張鋒說的帝,是指的劉辯,王越雖然一償所願,成為皇帝的劍術老師,卻因為董卓隻當了幾十天就下崗了,從此不知所蹤,袁熙又哪裡知道。
張鋒的記憶告訴他,在他還沒穿越到這個時代的“他”身上,第一次遇到王越時,他當時就這麼個古怪的抱劍姿勢。而王越教給張鋒的第一課,就是花了三旬的時間學習這個怪異的起手式。
王越說,劍還在鞘中的時候,誰也不知道你下一刻即将攻向哪裡,是最讓人防不勝防的招;而一旦劍已經出鞘敵又未傷到,那這劍已經死了,就算最後勝過了敵人也沒什麼可驕傲的。
張鋒其實也就教了曹昂這一招,他和曹昂在青州碰面加起來也不過一年多一點的時間,主要教他民生和軍政方面去了,哪來的空天天教他劍術?不過就這一招拔劍加踢劍鞘就已經夠用了。
“呵呵,曹公子果然神藝!三場勝其二,勝負已分。今日天色已晚,已為各位收拾好了廂房,請各位暫離梳洗一番,晚間還有夜宴,慶祝舍妹得此佳婿。”
袁熙丢不起這個人,一隻腳靠着兩個謀士才能勉強站起來:“袁某技不如人,就此告辭!”
甄豫忙上前又打拱又作揖:“今日業已漸晚,公子此時離去也怕不便,況于令尊以為我等薄待公子,不如等明天天明,再由我等送公子不遲。”
田豐、沮授也勸,袁熙看了看自己蜷得象兩截棍一樣的傷腿,狠狠的用目光殺了一遍被甄俨引着說說笑笑離開的曹、張二人,黯然點點頭。